他從團部奔出來,大呼小叫地喊著王迎香的名字。此時的王迎香仍記恨著他,臉上掛著厚厚的霜,斜刺裡走過來,故作驚訝地說:劉團長,啥事呀,你還能想起我啊?
劉克豪一臉的興奮:迎香,你知道帽兒山的土匪頭是誰嗎?
王迎香不鹹不淡地說:我怎麼知道?舌頭又不是我抓的。
劉克豪一字一頓道:告訴你,是馬天成和尚品。
聽到這兒,王迎香也驚得睜大了眼睛。原以為兩個人早已被消滅了,不承想卻做了土匪流竄到了這裡。依據舌頭提供的情況,剿匪團要立即進山,否則,敵人發現變故,後果將不堪設想。
剿匪團近千人的隊伍在黎明時分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帽兒山。
戰鬥是在中午時分打響的。
畢竟是正規軍,面對這些整日人心惶惶的土匪,可以說並沒有讓他們費太多的力氣,只一個時辰的工夫,山上的土匪便土崩瓦解。很快,一部分被消滅,另一部分乖乖投降了。
劉克豪最大的興趣是要抓到馬天成和尚品,可他最終也沒有見到兩個人的影子。他讓戰士把隊伍中的一個小頭目帶到一棵樹下進行了審問,才知道昨天下午馬天成和尚品就沒了蹤影,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他一連審問了幾個俘虜,得到的結果都大相徑庭。
看來狡猾的馬天成和尚品料到大局已定,在剿匪團攻上山之前,悄悄地溜了。劉克豪感到遺憾,王迎香也是嗟嘆不已,她決意帶著隊伍去搜山,被劉克豪勸住了。現在的土匪已是樹倒猢猻散,想在這林莽之中搜出兩個人來,也決非易事。
剿匪工作持續了大半年的時間,瀋陽周邊的土匪便煙消雲散了。
剿匪團奉命進城了。
部隊剛開始進城時顯得無所事事,日常只是負責社會治安,要不就是做一些訓練。在沒有仗打的日子裡,王迎香就感到很難過,落寞的她很容易地就想到了李志。現在全國已經基本上解放了,此時的李志也一定過上了幸福的日子吧?
那段時間裡,部隊裡也是三天兩頭地有人結婚。豬殺了,羊宰了,熱鬧得跟過節似的。以前的部隊一直在打仗,南征北戰,東打西殺的,人們也很少有談戀愛的機會,就是有,也沒有合適的物件。現在好了,部隊進城了,和平時期的城市雖說是百廢待興,卻也顯出花紅柳綠,一派熱鬧,於是一批年齡偏大的部隊幹部就迎來了戀愛和結婚。一撥又一撥的人們,在簡單的儀式下,紛紛結了婚。
進城後的謝政委和劉克豪、王迎香少不了去喝別人的喜酒。今天這個團的戰友結了,明天那個師的戰友又娶了,婚禮上,酒是少不了的,都是打過仗的人,死都不怕,還怕喝酒嗎?三個人經常是馬不停蹄地在酒席間轉,酒也喝得是豪氣而幸福。
謝政委的愛人也從天津過來了,他們是解放天津時成的家,愛人叫李芬,以前是天津紡織廠的女工。李芬來時還抱來出生不久的兒子,兒子叫謝夫長,是謝政委起的名字。
閒下來時,王迎香就跑到謝政委家去逗謝夫長玩。那孩子一逗就哏兒哏兒地笑,喜眉笑眼的,很招王迎香的喜愛。時間長了,王迎香就和李芬熟了,問起兩個人的年齡,才知道自己比李芬還要大上兩歲。李芬就感嘆:王姐,你也不小了,那些男軍官都成家了,你也抓點緊。晚了,好的就被人挑走了。
李芬這麼一說,她就又想到了李志,心裡的某個地方竟隱隱地疼了一下。但她還是笑笑說:沒事,等兩年再說吧。
李芬見王迎香這麼說,便也不好再多說了。
謝政委回到家裡時,李芬就把自己的想法對他說了。謝政委這些日子也正為這事發愁呢。剛開始到剿匪團時,他對劉克豪和王迎香的個人情況是有所瞭解的,他一直以為,兩個人畢竟有那麼一段特殊的經歷,最終走到一起是遲早的事。可經過後來的觀察,他發現兩個人又的確沒有那方面的意思,湊在一起時,還動不動就吵,常常是臉紅脖子粗的。現在部隊進城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從天津來到自己身邊,從參加革命到現在,這段時間可以說是謝政委最為幸福的時光。身處幸福中的謝政委,不由得就想到了眼前那兩個還不幸福的男女,因此,就感到了不安;而不安的結果是,他要替兩個人考慮終身大事了。
謝政委是個有心的人,他一有時間就懷揣著個小本,從這個團竄到那個團,打問那些未婚軍官的情況。一天,他就找到了王迎香,翻著小本本說:迎香同志啊,你看看這個,這是三團長劉勇同志,今年三十六了,參加過長征和抗日,人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