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將軍?”葉泠兮覺察到了子鳶的異樣。
子鳶連忙搖頭,強笑道:“公主殿下,你說,若我跟三殿下打起來,你幫誰呢?”
葉泠兮愕了一下。
子鳶笑嘻嘻地道:“堂堂禁衛營都尉與當今三皇子為了一個臨安花魁打架,想來臨安以後又要多個茶餘飯後的談資啦。”
“此事是三皇兄做得不對……”
“人總有犯錯的時候,三殿下如此,我也如此。”子鳶聳肩笑了笑,“哈哈,公主殿下不必為殿下道歉。”
“……”葉泠兮一時不知道該應子鳶什麼話。
子鳶只是笑了笑,沒有應話下去,心底升起一絲愧意來——若是有一天,楚山發現眼前她十分信任的禁衛都尉原來是個女子,原來是刻意混入宮中輔助蘇折雪盜取長生杯的晉人,這樣嬉笑談話的日子,只怕再也不會有了。
山道兩側,是密密的樹林,日光從樹隙間傾瀉而下,些許照在了樹幹後的一條瘦影上。
阿翎目送子鳶帶兵漸漸走遠,雙眸一片赤紅,微微顫抖的手指在樹幹之上留下五個深深的指痕。
“公主殿下,我說的話,您還是不信麼?”另一棵樹幹之後,緩緩走出一個巫衣打扮的中年漢子,一雙丹鳳眼陰鷙地瞧著阿翎顫抖的雙肩。
“……”阿翎沉默不語,雙肩卻顫抖得更加厲害。
巫衣中年陰森森地笑道:“皇上若死了,這江山便是齊王的了!公主殿下,你想想,齊王若是做了皇帝,可是踩著雀羽公主的身體坐上的龍椅,阿耶那的皇蠱蠱母會在她身上結胎繁衍,延續生命。就算公主殿下與雀羽公主姐妹情疏,可她畢竟是您的親妹,您當真就一點不心疼麼?”
“阿耶那為何不直接用皇蠱攻破寒西關?公主殿下應當清楚,烈火對皇蠱蠱母而言根本沒有作用,寒西關根本撐了多久。他之所以沒有用,其一是因為皇蠱蠱母已找到新的繁衍寄主,其二,他跟大雲一樣,在等待皇上的駕崩,江山換個年輕的主人,還是個對他言聽計從的主人,是再好不過的結果。”
說完,巫衣中年從懷中摸出一張皇榜,恭敬地遞向了阿翎,“公主殿下若還是不信我,可以看一看這皇榜,這可不是我能造得出來的。”
阿翎瑟瑟的身子忽地一凝,回過頭來,已是淚光盈盈,她從巫衣中年手中扯過皇榜,即便是視線被淚水模糊,也掩不住上面這些字裡透出的刺心之痛。
“皇女蕭棧霜生性溫婉,素得朕心,特賜封號雀羽,下嫁國師阿耶那,琴瑟和鳴,普天同慶,昭告天下。——大晉狩德二十五年七月”
“阿耶那可是個糟老頭啊,世人都羨慕國師這老頭子竟然得了一個十六歲的稚□□娃,豔福當真不淺,可誰人知道,這十六歲的雀羽公主不過是他心愛蠱母的繁衍軀殼,真是可憐啊。”
終究,終究還是救不了她……
阿翎的心似被萬蟲撕咬,瞬間粉碎成千片,她的妹妹沒有等到她回去,竟是她的妹妹,她最想保護的人替她完成了大晉公主的宿命。
愧疚,憤恨,痛苦,一起湧上心頭,阿翎只覺得一股濃濃的腥味兒衝上喉間,忍不住張口一咳,便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公主殿下可要保重身體啊!”
“我!要!他!死!”阿翎沙啞的聲音從齒間一字一頓地響起,她通紅的雙眸突然狠狠盯著這個巫衣中年,“你想要什麼?!”
巫衣中年滿意地點頭一笑,“蜀王答應過我什麼,我便想要什麼。您知道的,如今他被囚臨安,就算能逃出來,在晉國那些勢力,只怕也被齊王清理得差不多了。”
“我不也一樣,現在什麼都沒有!”
“不,您不一樣,至少您沒有被關起來。”
“……”
“離荒有太多巫人想做大晉的國師,不能只是阿耶一脈永遠做下去,所以,蜀王在離荒找到了我,摩烙。”巫衣中年緊緊盯著阿翎的淚眼,咬牙道,“您有失親之恨,我有滅族之仇,就算翻盤機會極為渺茫,可只要還有那麼一絲機會,我便不會放棄。”
“摩烙?你是摩巫部……”
“餘孽!”摩烙重重點頭,“離荒六巫部這些年來被阿耶那迫害的殘存三部,我正是死傷最厲害的摩巫部餘孽,您若是不信我,可以瞧瞧我的部族紋身!”摩烙說完,突地扯開前襟,露出了一張猙獰的蠍子胸紋,“自從蜀王被抓,我便在臨安找機會與你碰頭,可是一直都沒有什麼機會。昨夜,是難得的機會,所以我才會在馬廄那藏了幾隻蠱蟲,引您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