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腥味蓋過了阿翎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子鳶以為,那些血腥味是她雙目受傷的血淚。
“把姐姐……還我……還我!”子鳶聲嘶力竭,雙目的疼痛直躥腦中,引發更劇烈的痛意,她不禁又發出一聲低啞的慘呼,頓時昏死了過去。
阿翎連忙抱住了突然癱軟的子鳶,黯然坐倒在地,她抬手輕輕撫過子鳶的後腦,咬牙道:“子鳶,你不會有事的,不會……”說著,阿翎左右看了看夜色中的深林,奮力將子鳶背了起來,一搖一晃地走到了馬兒邊,吃力地將子鳶推上了馬背。
“滴!”
左臂上的傷口兀自滴血,阿翎扯開了髮帶,將髮帶緊緊紮緊傷口,扯過了韁繩,拉著馬兒沿著林中小徑往河邊走去。
那些藥粉是大晉行軍中常用來傷害大雲騎兵戰馬眼睛的盲目粉,若是不及時清洗乾淨,只怕一雙眼睛便要就此失明。
阿翎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害怕,即便是他日子鳶瞧她依舊是恨,也好過從此再也看不見任何人好。
“祁子鳶,你聽好了,我要你忍著,捱著,我定能找回折雪,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把一個活生生的蘇折雪還給你!”
即便是知道子鳶根本聽不見她說的話,阿翎還是顫聲說完了這句話。
“你與折雪,一個都不能有事!”
阿翎深吸了一口氣,腳步快了起來,一路牽著韁繩小跑到了林邊河畔,來不及緩上幾口氣,便揪著子鳶從馬上跌了下來。
子鳶因為這一瞬的跌痛眉心微微一蹙,似是將醒來。
阿翎只怕她又要亂來,連忙將子鳶拖到了河邊,勾起了子鳶的頸子,將子鳶的腦袋斜枕在她右臂臂彎裡,伸出了左手去掬起一捧河水,冰涼地淋過子鳶緊閉的雙目。
“姐姐……”
子鳶一個激靈,猝然醒來,想要掙扎起身,卻被阿翎緊緊箍住了頸子,她看不清楚身邊這人是誰,可是從頸子肌膚枕著的臂彎粗細推測,這人絕對不是男子。
“你是誰?”子鳶放棄掙扎,突然問道。
阿翎沒有回答她,只是不斷掬水沖洗著她的雙眼。
冰涼的河水每淋過一次,那些藥粉的灼痛確實能消減半分,子鳶的不再掙扎,讓阿翎箍緊的力道漸漸鬆了三分。
阿翎右手指腹溫柔無比地擦了擦子鳶臉頰上懸滴的河水,左手再掬起一捧河水淋了上去,動作比方才輕柔了七分。
熟悉的溫柔,熟悉的溫暖。
子鳶突然伸手抓住了阿翎的左手,扯著阿翎的手緊緊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睜著眼睛,眼前卻是一片模糊,看不分明眼前的她究竟是誰?
“姐姐……是我不好……我知錯了……你安然回來就好……我想明白今後是待你如至親,還是摯愛了……我要姐姐你嫁我……讓我疼你……惜你……一輩子……”
“滴!”
一顆熱淚驀地落在了子鳶頰上,原本託緊子鳶的右臂突然鬆開,任由子鳶跌睡在了河畔。
握緊的手猝然逃開了子鳶的掌心,阿翎含淚站起,瑟瑟然不知道是該繼續清洗子鳶的雙眸,還是就此扔下子鳶離去。
“姐姐……你還是在惱我麼?”
“……”阿翎背過了身去,淚水潸潸而下。
這些話,她該料到子鳶遲早會說,可是……沒料到親耳聽見這些,現下的心竟會這般疼痛。
終究,蕭棧雪不是無心之人,終究她的心還是暖的,也終究……她以為的不在乎,其實她是在乎的。
“姐姐……”子鳶的悽聲呼喚讓阿翎的心陣陣刺痛。
阿翎黯然低眉,回頭蹲在了子鳶身側,她的手指輕輕地揉了揉子鳶的後腦,終究是憂心方才的鬆手可會傷到子鳶的舊患?
“姐姐……”
“駕!公主殿下,據守城將士所言,祁都尉就是沿著這個方向出城的!”
阿翎聽到了錦奴的聲音,她急忙再次掙開了子鳶的手,站了起來。
“誰?”
兩騎實在是離河畔太近,阿翎的動靜還是讓並轡葉泠兮而行的錦奴發現了。
阿翎低頭掃了一眼河畔的子鳶,當下打定了主意,若是由楚山公主保護子鳶,子鳶定會願意聽她話行事。
畢竟此時此刻,在子鳶心裡,定是恨著她的。
“公主小心些!”
葉泠兮勒馬朝著河邊馳來,錦奴連忙囑咐了一句。
阿翎足尖一踏,突然踏河而過,身影落入河對岸的深林,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