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那就很好了,不致於完全為慾望帶動而存活。無慾既不可能,少欲也能剛吧?有容不一定是氣量大久,而是野心太大,才會有這樣想法。不然,他好好的一個崇尚自由的人,要包容那麼多不同型別的人幹啥?坦白說,我知道和認識的人裡,口口聲聲最喜歡說這個的,也不見得真能做到這八個字、兩句話呢。”
“哈哈哈,你是說天衣居士吧?他當然做不到。若是做到,他也不會為情所傷了,就連諸葛小花,也一樣做不到,不然,他今日為何仍在朝廷戀棧不去?”關七笑的時候很狂,就像一個人忽然變成一頭獸似的,奇怪的是,在這種時候,他只是變漂亮了而不是變醜怪了,“他們兩個還勉強算好,有的人,只說一套,做一套,用這兩句話來兌擠人,又不讓人回以真心話,就亂套人帽子,治之以擾亂禮教之大罪。他們用大條道理,自己卻不能奉行,偏偏卻當人哄小兒似的騙,這就是偽君子之所以‘偽’得令人生厭之處!”
他既得意又狂妄的說:“有時候,我仗著一身絕藝,有事沒事,到皇宮裡溜噠溜噠,卻給我發覺:越富麗堂皇,內裡越是腐敗;越滿口仁義道德,越是不安好心。越據高位,越是虛偽;越是富貴,越是貪婪。人生在世,富貴浮雲,真的沒什麼意思,所以,我要爭取尋求的是真心、真情、真藝,除此無他。”
無情忽道:“我不明白。”
關七問:“什麼不明白?”
無情道:“你說蔡家的人拿你當自己人,一起來找我麻煩,怎麼他們撤退的時候,卻沒發現你還不一道兒退出去?”
關七淡淡地說道:“因為他們沒發現我。”
無情道:“沒發現?你一來我也看到了。”
關七笑道:“那麼他們走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我?”
無情答的老實:“我倒沒發現。我還以為你先走了。”
“不就是嗎!”關七道:“那是因為我不要他們發現,他們便發現不到我,你們也一樣。是人都一樣,沒什麼分別。”
仇烈香好奇的側了側首:“對了,你怎麼可以做到這點?”
關七呵呵豪笑道:“那太容易不過了!我不是一來就站在樹後嗎?我只要變成一棵樹,我就是樹,樹就是我,那麼,誰都不會發現到我了!太容易了,可不是嗎?”
第四章 成敗起落不關心
這明明是一個人。
卻變成一棵樹?
這的確有點匪夷所思。
窗上、牆下的仇烈香和盛崖餘,相覷一點,都有點駭然。
關七笑了:“怎麼?還不明白。”
無情苦笑。搖頭。
關七這次偏過頭來,看著他。
看著無情,這一回,看了很久,頗久。
自他再度出現後,他主要的都是看著仇烈香,很少去看無情。
這一次,他深深的看著無情。
真正的去觀察無情。
奇異的是,無情給他看著的時候,心緒初是一片凌亂:
一隻大鳥飛了出去,把天空劃破了。一個人把頭顱換了西瓜,把西瓜賣給了人頭。一個長袍古袖的醉者,張口飲了大唐千首詩;張嘴吐出百首宋詞。一個男子自喉嚨中掏出了一隻蝴蝶,而另一個漢子只在煮食另一個漢子的腦,那給開了腦的漢子仍然活著,在問對方味道好不好?在荒原裡,一個大漢在追血紅的太陽,追到最後,把手腳還給森林,把肉身還給泥土,把毛髮還給草叢,把血液還給河川,把骨骼還給大地,把眼睛還給天空。在邈闊的廣場上,幾十萬人一齊舉手歡呼,每人手上都有一本紅簿子,不知是寫著金句?還是銀兩的號碼?一干傢伙理屈氣壯的在一個荒漠孤島上插了太陽旗,卻偷偷的派了數千人沉到海底下把黑黝黝的油一桶桶吊上來……到後來,他竟看到了一個螢幕,亮亮的,有一個摺紙形狀的三角物,還向自己身上投射過來……他身上心裡,只覺熱乎乎的,暖洋洋的,感覺殊異,就像活吞食三隻踴騏駒的頭似的,又像自己忽然能走能動,就像一隻麒麟之類的祥物。
到了後來,奇怪的是,這些雜思沓想都沒有了,不見了,消滅了,很平靜。像回到空無。
空。
無。
一種什麼都沒有的空和無。
只有耳際,還是心裡,隱約響起的,奏起的,悽怨的二胡之聲,一胡奏著哀,一胡奏著怨,一弦拉著空,一弦拉著無,一曲都是秦時明月漢時關,一闋訴盡了成敗起落不關心。
關七望定著無情,道:“你幼年負傷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