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情親眼看到,這把“鏗鏘”,落在王子趙鍔手上,把玩之際,任意將鋒口剁於石上,結果大好寶刀,鋒捲刃吞,不成利器。
無情又見過司馬相如親筆的“難蜀志”,本來是文學上有名辭章,司馬相如以之勉勵修築通往南夷之路的父老們,莫以艱苦而畏難。既為司馬真跡,更是古蹟之物,諸葛原要爭取存入“無邪樓”中儲存,惜結果由蔡府的公子蔡力恃所得,閒中無聊,翻了幾頁,便與女婢作戲,交媾弄了汙跡,便撕去十幾頁抹拭,此篇盡毀於一無識者手裡。
可恨如此,可嘆若此。
可憾亦莫此之甚。
人不識瑰寶而毀瑰寶,一如人對自然一景一物的摧毀破壞,最後亦反臨其身。
各人相繼離去,鐵手也沒閒著,他將剩下最後一截的“駱逝川”,掰了一半,交給蕭劍僧。
蕭劍僧臉上有掛了彩。
蕭劍僧推辭:“小傷。這面具擋了一大半。用不著那麼多。”
他又拗成兩半,遞了一半給鐵手。
鐵手接過,沒有多說什麼,他忙著“送客”。
儘管是“不速之客”,那也是“客”,還得要相送的。
何況,明晚一戰於“大本營”一事,鐵手還得跟朱月明、喜怒難分的頭陀/道人/和尚以及林十三真人議定的。
而且,他們想以這一仗化解無情跟蔡家公子的仇怨,首先,得要繞過“捕神”的手下和勢力:否則,這劉捕神一旦公事公辦起來,可是六親不認的。
蕭劍僧已負傷。
這事當然由鐵手來協調。
於是,鐵手去“送一送”這些人這兒“送”的意思,也有“監視”他們離開“一點堂”味道。
張懷素走了。
負傷而去。
但領情。
有了一截“駱逝川”,他彷彿已很心足。
蔡家公子走了。
走得悻悻然。
因為無情還活著。
看來,還安然無恙。
他們心頭各有大恨與小恨。
小恨的是蔡摘。
畢竟,他是比他剛來這兒的時候,舒暢了一些,身上的不舒服,也減輕了一些。
雖然,仇人還好端端的在那兒。
大恨的是蔡奄。
他么弟還給治好了那麼一些,而他,卻一無所獲,毫無利益,只白走了這一遭。
仇人,紋風不動的依然端坐那兒。
他決心報仇。
一個人想要報仇,這心理便像一把刀,時時刻刻在本就易驚易喜的心靈裡剜刻,那種憤恨是難以安寧的。
其實,報仇確是一種令人奮發的力量,可茲利用為踔勵奮進的彈簧。
但念念不忘報仇的人,活著,也太辛苦了:報仇,其實也是跟自己有仇。
最好的報仇的方法是:自己能更成功、快樂、健康、幸福給仇人看,這點有時候比殺了仇人更健康、愉快、有力!
高興遠、何問奇、林清粥也一一離去。
他們三人都知道,今晚一戰,他們三人討不著功,明晚之役,少保府當出動最精銳的好手,那就輪不到他們插手了。
“皓首獅王”高興遠知道,他自己差不多時候“離場”了。
他已老了。
沒有用了。
“少保府”已用不著他了。
“飛天遁地”林清粥則在思慮,他如何創造一種刀法,只有他砍人的,沒有人可以砍他的;他要像魚兒一樣靈活,又要像鳥兒一樣飛翔,砍人十七八刀,敵人還不及反攻他一刀。
他是這樣揣想。
他想的美。
事實上,任何人,只要出擊、攻擊,無論多高明,就同時讓人有反攻、反擊的可能。
武功再高,也都一樣。
“笑臉狐”何問奇則很氣。
很悶。
他受了傷。
因敷藥太遲,傷口仍然滲血。
他覺得自己是全場最冤的:他居然還捱了“自己人”的耳光!
他連張懷素都一併兒恨上了!
雖然,他走的時候,還帶著笑意。
畢竟,他在江湖上的外號,就是“笑臉狐狸”。
第五章 臨死之前,微微一笑
笑臉狐狸,名不虛傳。
只怕,就算人殺了他,他瀕死的時候,也能微微一笑。
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