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殘大師一拍大腿,道:“對極了,你就算還是哥舒仇眠,也一樣是哥舒懶殘。”
在旁的人聽不懂他們對話的,到底還是聽不懂。
——但聽懂的,就一定聽得懂。
聽不懂的,正如看不懂、學不到、悟不出來一樣,是資質問題,勉強不來的。
這是哥舒“懶殘”得到懶殘大師認可,以“懶殘”為名的對答。
當時,懶殘大師正潛過來協助師弟諸葛小花與“自在門”供奉哥舒仇眠,這一位武功冠絕、修行一絕的“大師”,人在軍伍,法身如帳,但誰也照不出、辨不出、沒 想到他的喬裝打扮,居然是如此形象。
他不像他的門徒沈虎禪。
沈虎禪不能化妝。
不可以易容。
因為他太豪壯。
氣勢太盛。
——易容,易不了本色。
——化妝,化不了原貌。
但他的師尊可不同。
他潛到哪兒去,就會與當時當地當場的人和物合在一起,交揉無間,成為兩位一體,水乳交融,再也分不清你我。
這是懶殘大師葉哀禪的本領。
也是他的本色。
做人,不管好不好色,總是應該在人生裡有點得色,但世上有點本色的好。
這樣做人,才有意思。
方才有意義。
可是,宣稱手抖是因為“餓了”的大石公,每道菜餚只淺嘗一口,即止,反而酒喝了數盅。
大石公其實是要藉酒力換成內氣,鎮壓住傷口那種撕裂式的奇痛攻心。
不過諸葛旋即發現了一點:
指甲。
大石公的手指指甲已然泛藍發紫。
諸葛先生不禁長身而起,一手疾抓住大石公的脈門,急切地道:“你別瞞我。你是受了內傷,還中了毒。”
大石公知隱瞞不了,苦笑道:“我胸口給印了一掌,以為自己只是受了點內傷,這幾程趕下來,才知是掌力蘊毒。”
諸葛小花一把脈,便皺眉,向舒無戲瞪了一眼:“他瞞我,只怕我擔心;你卻也來瞞我!”
舒無戲天不怕、地不怕,卻是有點兒怕諸葛小花,偌大的個兒居然伸了伸舌頭,道:“我瞞你,是因為在路上答允了他,也一樣是怕你耽心、分心。沒想到……他傷得還是比我想象中重。”
諸葛沉著臉問:“掌傷?這掌力端的是凌厲、詭異而沉厚……有這樣的內力,這般修為,卻還練毒掌的人,武林中目前有這種掌力而能擊傷大石公的人,只怕不出五人,但而今能出入自如在皇宮,又受蔡京重用的人,恐怕有兩人……”
“是的。”舒無戲啐道:“先人闆闆的!他們已開始進攻一點堂了。”
諸葛道:“那麼,他們一定尋釁在先,……只怕餘兒得受些苦了。”
大石公和舒無戲便把近日蔡卞的人三天兩頭向無情挑釁的事由說了。
諸葛正我邊聽邊道:“請敞開胸襟讓我看看傷處……”
他已看到傷處。
他臉色一變,好像看到傷口也一樣受了傷,失聲叱道:“‘將軍令’!?你真的跟凌驚怖交手了!?”
大石公道:“我也沒想到會是他。崖餘本來沒惹啥事,但後來,可能因音樂上的相投,跟蔡攸府裡的一個女子成了知音,後來開始了交往……”
諸葛正我見著大石公胸前的傷口。
那只是一記小小的紅斑,就像人在睡眠時側在一邊久了在臉上壓下了印記。
印記大小的程度,大略就像一片指甲,上尖,中寬闊成稜型,下收窄,倒是有點像一面小小的令牌。
那塊紅印既不淒厲,也不潰爛,好像過不多時就會消失不見似的,只有兩點小小的特點:
一,紅斑上好像印了幾個字,像是梵文,又似是一幅淺淺深深幾筆的山水畫。
二,紅斑旁的面板,全都冒著汗:也許並不是汗,而是水。
水珠。
——是水珠,而不是血珠。
諸葛正我憂形於色,但他也有留意大石公的話:“我就知道蔡氏父子遲早會尋釁,但江南之役不得不與,我卻沒料到他們那麼沉不住氣,連餘兒都不放過。”
大石公道:“不過,那吹笛的女子,倒不是故意來害公子的……她倒真的是關懷公子,而且對他甚好……至少待公子甚是良善。”
“哦。”諸葛正我倒有點意外,但還是馬上提省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