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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時也沒特別說什麼開導他的話。

因為諸葛知道:以無情的天資聰悟,他能聽的,一早已聽了進去,不能聽的,要歲月發揮催化作用的時候,就自然會通悟,到經歷累積到一定深厚時,就一定會理解。有時候,正如父母師長一樣,諄諄善誘,百般勸誡,聽者諤諤,聞者漠漠,都不如他在一次遭遇、一次打擊後幡然省覺:原來那是真理諍言。

——只不過,那時卻不知當時勸諭的師長父母,仍在身伴否?能不能聽到,澈悟者的追悔與感念?

是以,諸葛只交予無情一管簫:

“暇來學學,但別奏太多哀怨之聲,對心情不好的事,還是少沾。有時候,聽聽音樂,練練書法,繪繪畫,讀讀書,對調理心脈,治理性情,很有裨助。”

無情接過了簫,眼神泛起了感動。

那是一管古簫。

竹管上斑斑點點,色呈赭紅。

如淚。

如血。

他知道諸葛世叔仍在關心他,惦念他,雖然要去治國平天下,但還是放心不下他。

他咀角泛起一絲微笑。

帶點冷。

有點酷。

“怎麼了?”諸葛太瞭解這孩子了,他感動的時候,眼裡有淚光;眼裡漾起淚光的時候,他的樣子反而會越冷、越酷、越執拗,他就常用這種表情來掩飾心目的激情,反而讓人覺得他那時特別冷酷。但在他不同意的時候,嘴角反而會泛起了笑意, 甚至約略透露了點不誚。那麼,這時候,他一定正有話要說,就看他願不願說了,所以諸葛問:“你不同意嗎?有不同的看法?不喜歡學音樂嗎?”

無情只慵懶的一笑:“不是。喜歡學的。我會學的。”

諸葛微笑:“那麼,你是不同意我的話了。”

(果然瞞不過世叔!)

無情心中只有歎服:雖然世叔那麼忙,每次都來匆匆去匆匆,但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每一次問候,都是那麼貼切,那麼關懷,那麼切入內心深處。雖然來匆去促,卻完全不因此而忽略、疏失、不用心。

不是很多成功的人在得勢前能保持這等關心、真意,但世叔就是能夠保持這種平常心。

“我可以說實話?”

他用一雙清澈的眼神,望著諸葛。

“你說。”

“你聽了不會生氣?”

他長長的睫毛對剪著許多錯落。

——對世叔,他一心是又敬又愛的。

“我不生氣。”

“真的?”

“我喜歡聽你說話。”諸葛呵呵地笑了,拍了拍無情的頭:“聽你說話,啟發我的無邊想像。”

“學音樂、繪畫、書法、讀書……都是樂事。學到高處,更是藝術。得其形,已有趣;得其神,更大樂。不過,不能說書法寫的好的人品格便高,書讀得好的人便不為惡。這跟好的人品格無關。我看,古來許多畫者,樂師,性情都十分暴戾浮躁,甚至輕浮狂妄,這跟調治性情,似無多大關係。”無情大著膽子,說出了他的意見,“世叔讓我學簫,我很高興,但是,只怕治理不了性情,但卻可以寄一時之情。”

諸葛聽了,忽而臉色掠過了一層陰霾。

無情也感覺到了。

他有點惶恐:“世叔……如果我說錯了,您千萬莫要見怪。”

諸葛長嘆一聲,又拍拍無情的頭,還摸了摸他的發頂,喟道:“你沒有錯。只不過,這番話,不該是由才進入少年的時期的你,該說出來的。”

第二章 鐵腕小吻

那一年,諸葛遞給他一管簫。

簫名叫“小吻”。

名字當然不是諸葛小花取的。

——這管簫本來就別有名稱。

——這支簫本也有來歷的。

原名“鐵腕”。

只不過諸葛沒有告訴他。

他認為還沒到時候。

到時候他就會說的。

只要到了成熟的時候,風吹花就會開;只要到了天氣轉凍的時候,北雁就會南飛。

諸葛教人,一向求其頓悟,啄啐同時,他只負責開導,決不強灌輸教誨。

因為那沒有用。

也不管用。

無情稱他的簫為“小吻”,那是因為,他覺得在吹奏簫韻的時候,就像手指頭在吻著那一個個的小孔。

有時是親吻。

有時是輕吻。

——有的則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