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一說,張懷素即肅容道:“這當然不關少保大人的事,是我們看人恃勢欺負小孩子,打抱不平,代為出頭而已。”
朱月明託著下巴,很贊同的道:“有道理,有道理,可惜這是皇宮聖殿之內,諸葛先生就怕有人生事,萬一鬧開來了,不好收拾,嚴重的話要究個滅族判死之罪的。”
蔡奄不服氣,叫了起來:“那我們給他打成這個樣子,又該治何罪!”
朱月明故作震訝:“哎呀!到底誰把咱家小奄子打成這樣子的!?”
蔡奄兀自憤恨難平,一指無情,忿忿地道:“他!他不只打傷了我,還有八哥哩!”
“他?哦”朱月明恍然大悟,又大惑不解的道:“他?……他可是行動不靈便……他有這個本領打傷你們人強力壯的哥兒倆哇!”
蔡奄一時為之語塞。
朱月明道:“他行動不易,怎去少保府那兒尋釁呢?如果肇事地點是在這兒,那麼,是你們過來諸葛先生的居所了,到底,是哪方面的人先動手的呢?這兒,可也是禁宮之中呀!”
蔡奄、蔡摘面面相顧,一時答不上來。
“這些曲折原由,如果到了刑部,我還可以擔待一二,但要是直轉龍圖秘閣,通判刑治,追究起來,答話都得大傷腦筋的啊。”朱月明笑笑又道:“先動手起釁的,通常都會理虧些,判得重些,這沒辦法,大宋律法是這樣判定的。”
何問奇在旁忽道:“我們只是私仇私了,他傷了我家公子,我們要討回個公道。”
朱月明也臉色一整:“公道?我管大理事司刑律,要討公道得經我小朱點頭。”
張懷素:“那你是挺護這殘廢小子了?”目中已動殺機。
朱月明道:“沒辦法。受人之託,忠人於事。這事我本也不想理。但我要再在大理寺吃這口公門飯,諸葛先生所託付的,我是不能不理的。”
張懷素冷笑道:“我看你的眼睛也不算太大,反正諸葛今晚也不在這兒,你就少看一回風景人物行不行?”
朱月明哈哈笑道:“我的眼睛是小。白天陽光,晚上月亮,光照映下,人看我好像眼睛沒睜開。不過,在宮外,我瞪眼也可以沒看見。在宮內,我閉目也一清二楚。”
林十三真人以手按劍,眉目間已有抑不住的怒憤,道:“朱總,你是來了,我也來了。少保託我重任,討回個公道,我總不能兩手空空的回去吧?”
朱月明略作沉吟,托腮思慮,哪怕他這樣思考時依然笑眯眯的:“那麼,您看,該咋辦呢?”
第四章 大本營
張懷素忽然像靈機一動,一揚頭髮,道:“聽說過‘神機大本營’吧?”
“神機大本營?”蔡奄迷迷糊糊的沒聽懂。
“那本是一個訓練禁軍的地方,每年射箭、騎馬、格鬥、角力,乃至十八般武藝,都在那場地舉行,十分熱鬧。”這番話,說的很溫和,但也很冷峻,奇怪的是,溫和與冷峻,居然可以同在一起,讓人深刻的體味出來,“不過,大宋以來,重文輕武,那場地日漸少有操練了,一度荒蕪,後轉為皇宮貴族嬉遊獵射之地,漸而成為一些王孫、皇子私相交力、競武的所在,到這十幾二十年,還不斷髮生宮內械鬥那地方離皇上游賞、御駕、治宴之處頗遠,故較不影響國體,一般而言,也成為宮內鬥爭的一個出氣口,在那兒若發生什麼磨擦、打鬥,只要牽涉不廣,死傷不眾者,大家都有默契,爭執毆鬥者的後臺背景必非泛泛,罕有人冒這趟渾水,捅馬蜂窩,搗毒蛇穴,治罪追究,宮中掌刑律賞罰的,也少有過問在‘神機大本營’的爭鬥。”
然後他淡淡的加了一句:
“久而久之大本營如此就成了一個‘三不管’的地帶。”
這一番話,娓娓道來,不激不揚,聽的人,除了鐵手和蕭寒僧,都大為震訝。
大家驀然回首,發現說話的人,居然就是無情。
明月下的無情。
明月。
無情。
明月下的無情。
他端坐在那兒。
靜若處子。
情拘方定。
剛才聞笛幾泣,彈指如訴的他,而今神容恬似,翠箔張燈,枕肩歌罷,都無人管。
大家都知道,這少年人行動不便。
但他閒閒道來,宮中掌故,大本營的神秘所在,如數家珍,深悉熟解,毫無難度。
他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他去過?
眾人忽然想起: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