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變成了事實。當我扭曲的身體向下墜時,我和奧斯丁之間的繩子繃緊,他被繩子拽得站立不穩。最終繩子從他手中脫落,他,連同他的雪鎬一同失去控制,滾下山去。
在他身下幾百英尺處,我正被強大的重力吸引著向山坡墜去。由於繩子突然緊繃了一下,於是我下墜的軌跡發生了改變。在下墜450英尺後,我重重地摔在覆有積雪的斜坡上,並且彈了起來。由於我身體的劇烈衝擊,斜坡上發生了一次小規模的雪崩。墜落物不斷打在我的身上,好似要把我推下山坡。
墜落物埋至我的膝蓋,但我還活著。雖然我知道此時此刻過度的自信要比墜落山下還危險,但我還是感到一陣安全感在全身湧動。這種荒唐的錯覺告訴我,同伴們會把我從這裡活著救出去。現實中,我們中的每一個人或單獨或一起為生存而奮鬥。地形和當前的狀況太令人絕望了。
我想哭泣,不是那種輕微的抽泣,而是由於內心恐懼所引發的嚎啕痛哭。我想要發洩,想要屈服於自憐和絕望,但是我不想接受死亡。經過艱苦持久的奮鬥讓自己活下來之後,我不願意輕易放棄。我拿起雪鎬,把夾子取掉,向身邊的積雪揮去。這一簡單行動讓我重又找回一些控制,再次確定了求生的意願。當我揮動雪鎬刨雪時,像嬰孩一樣號啕大哭的需要消失了,至少暫時消失了。(這種哭泣的需要不斷湧上心頭。剛開始時,僅間隔幾秒鐘,幾個小時後,我可以挺過一分鐘,幾天後,堅持的時間又延長到幾個小時。)
雖然仍處在19000英尺的高山上,但至少我們還未受到大的損傷。我的鼻子上僅有一小處劃痕,右腳上的冰爪鬆了,一堆雪崩後的墜落物堆到我的胸部。不過謝天謝地,雖然我從500英尺的高空摔下來,骨頭卻沒有斷裂,韌帶也沒有扭傷。
奧斯丁調整好自己,然後向我所處的位置爬下來。我們無須說話。當丹向我們所處的位置爬下來時,他把繩子收在一起。現在輪到他控制局勢了。他成了我們的領導。
一個又一個小時過去了,我們沿著曲折的路線在山體表面攀登,想找到一個平坦、安全的巖脊宿營。當我們找到一個合適的巖脊時,丹淋漓盡致地表現出合作精神和堅持不懈的精神,為我們煮雪水。那天深夜,我們三人蜷縮在小小的“雪巢”中,距離巖脊邊沿只有一步之遙。經過連續40個小時不間斷的技術攀登後,我們都精疲力竭了。清晨時分,懸於我們頭上的冰坨突然崩塌,使得懸崖表面成噸的冰塊從12個小時前我們繞繩下降處頃刻而下。當成噸的冰塊撞擊在曾經托住我的積雪上,又引發了一次雪崩。幾秒鐘之內,雪沫在帳篷周圍堆積起來,達到1英尺,把我們從山上墜下來的任何痕跡和向安全的巖脊攀登的每一個腳印都覆蓋住了。
此後,我們花了幾個小時從巖脊上爬下來,選擇好走的地帶步行回到大本營,還時不時地抬頭仰望山上。身處最困難的境地時,有三種基本的本能反應供我們選擇:戰鬥(直面問題,試圖解決它),逃跑(迴避問題),不作為(僅僅忽略問題,但要承受更為嚴重的後果)。我們選擇了戰鬥,這也是我們取得成功的原因。
我們在聖福靈上的攀登過程也正是我們為生存而戰的奮鬥過程。不論是肆虐的暴風雪、吹到山下的鍋,還是從500英尺的高空跌落下來,一切都那麼不盡如人意。其中任何一次事件都可能使我們喪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情況好似失去控制,當身上的壓力常人難以承受時,我感到自己更為強大,更有能力。我能夠更為勇敢地面對每一次挑戰。我會想:“既然我攀登聖福靈時都活了下來,那麼我們一定會經受住這次考驗。”
在聖福靈,勇氣激勵著我們這個團隊。只要我們中的一個人願意拼搏,我們就在向安全邁進。這種現象在企業中也不斷得到驗證。決定建立第二家攀巖館時,我們把EarthTreks團隊的成員召集在一起,列出這一決定的風險和回報。就在幾年前,我還在一家該死的倉庫裡經營企業,而現在,我們計劃貸款96萬美元建立一家價值150萬美元的攀巖館。我們決定試一把,拿出大量的血汗錢,並且千方百計地融通資金來填充債務,建立一家最好的攀巖館。就像在攀登聖福靈時採用阿爾卑斯式登山方法一樣,我們在修建攀巖館時也採取了完全自力更生的辦法。攀登聖福靈時,我們幾個人揹著相當簡單的裝備向未知領域進發。而在修建攀巖館時,員工們全身心投入到這項事業之中,其中有些人每週工作7天,經常連續工作14到48個小時。我們向供應商闡述我們的夢想,說服他們給我們優惠條件並且打折出售他們的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