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暑假的悠閒自得。
西邊的太陽漸漸落下去,酷暑的熱氣漸漸消散開。
杜紹言突然聽見一陣敲鑼打鼓的喧鬧,這在太過寧靜的鄉下非常難得,他馬上站起身:“這是什麼?”
“是雜技團。”小夏也站起身:“有時候有雜技團來表演。”
杜紹言看他:“好玩嗎?”
“挺好玩,”小夏摸摸頭:“不過少爺看慣了城裡好玩的,大概不會覺得好玩。”
杜紹言發出指令:“我還沒看過這種鄉下雜技團呢。我要去!”
“啊?”小夏不敢拒絕:“去也行,要不先和婆婆講一下……”
他話還沒講完杜紹言已經衝著鑼鼓聲跑了出去,小夏只好跟著他,兩人從院子側門跑出去,雜技團的車已經開遠了,只能遠遠聽見樂聲。
鄉下沒開過的地荒草叢生,杜紹言把手搭在眼睛上張望著,抱怨小夏:“他們到哪去了,都是你,跑那麼慢。”
小夏討好他地說:“我知道在哪表演,我帶少爺去。”
杜紹言瞪他:“不早說。”
繞過荒草地之後是一大片稻田,夏天稻子還是綠油油的顏色,晚風吹來稻子倒一倒又站起來,綠色的層層波浪帶來淡淡的稻香,這個時候的稻香更像青草香,清清爽爽地很好聞。
天慢慢地黑下來,路上不斷有孩子們跑動,都是衝著雜技團的方向。
小夏身體虛,跑幾步就累得喘氣,杜紹言張口想罵他,但看他一臉蒼白的樣子又罵不出來,只好跑幾步歇一下,走走停停慢得他的心像有小螞蟻在爬。
結果兩人趕到時天已經黑了,表演早就開始了。
雜技團在村口的空地上擺開了臺子,裡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人,密密麻麻的人頭後,隱隱看見場地中間有個男人,正拿著小銅鑼說著玩笑話。
遲到總比一點都看不到強,杜紹言心裡做著自我安慰,邊伸長頭去看,他只有十二歲但是個子已經長得很高,勉強還能看見,小夏就一點也看不到了,急急地問:“在演什麼?”
杜紹言拉住小夏的手往前擠,見縫插針,終於找到一個能看見的地方。
場地中間的男人應該就是雜技團的班主,他三十歲左右的年紀,戴著一頂滑稽的翻邊帽,穿著類似小丑的服裝,笑嘻嘻地說:“上一個踩鋼絲的節目好不好看啊?”
“還有踩鋼絲呢。”杜紹言沒親眼見人踩過鋼絲,他又抱怨小夏:“都是你,我都沒看到。”
小夏低頭說:“對不起,少爺。”
“算了算了,”杜紹言懶得和他計較,繼續看。
班主敲了一下小鑼:“剛才沒有看到的朋友別遺憾,下一個更精彩,請看飛刀表演。”
說著旁邊推上一個木質大圓盤,一個男人走到圓盤邊,靠上去。
圓盤直徑兩米有餘,男人個子不高,很瘦,樣子有些萎靡,臉色也不太好,眼睛低垂著只看地面,他將背靠在圓盤上,用手抓住圓盤上的兩個把手,用身體將圓盤定住。
杜紹言見過電視裡的雜技飛刀表演,莫非這鄉下雜技團也有這種本事?他認認真真地看起來。
一會從簡易後臺出來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穿著抹胸和紅色長裙,她推著一個活動臺車到臺邊,看看圓盤上的男人又將臺車推得遠了些,直到快到人群才停下來,這時她和男人已經有接近十五米的距離。
女孩用手拿起臺車上的飛刀,明晃晃地反射出臺上燈光的光亮,她牽著裙角轉著圈,將飛刀在手裡晃來晃去,意思是大家看這是真刀。
這女的是來跳舞的吧,不會是這個女的丟飛刀吧,她完全不……杜紹言正想到這裡,只見一道銀光,飛刀已經從女孩手裡出手了。
同時只聽砰地一聲,是飛刀釘入木頭的聲音,杜紹言定睛看去,那個被當做靶子的男人手邊,一把飛刀已經插了進去。
男人仍然低著頭,像是不關他事。
班主在一旁說道:“這就是飛刀表演,大家說精彩不精彩,不精彩還有更精彩的!小紅把眼睛蒙上。”
被叫做小紅的女孩點點頭,從臺車上拿出一條紅絲巾,又像跳舞一樣繫上,然後她手在臺面上摸來摸去,摸到飛刀舉在手裡。
杜紹言替她捏把汗,雖然她剛射到圓盤上了可是現在可是矇眼的,他又看向圓盤上的男人,雜技團的燈光照在他消瘦的臉上,臉色發黃,似乎是營養不良。
真可憐,杜紹言不無同情地想,身體不好還做這樣危險的工作,生活所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