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大環境在逐漸發生變化,形勢有形無形地威迫。當局似乎隱約有所感,然而他們的承諾實際和約定之間一開始就產生差距,並逐漸擴大。中國的政治遠景只是夢幻,證據顯示,愈來愈多的政改契約,最後的收場是令人失望的。
當專制下的精神*殃及一代又一代人以後,政治上的撒謊已經成為生存必要條件,道德的墮落就成為一種社會環境。在這樣的社會里,磊落自守、政治上堅持原則的人是活不下去的,生活中誠實的人是活不好的。那是一個劣幣驅逐良幣的社會,是罪惡和狡詐肆行的社會,是助長機會主義,助長市儈哲學的社會。
袁世凱搞憲政不如說是家政(1)
袁世凱長得一副莽撞的樣兒,眼鼓欲出,臉胖如豕。但他的心眼極細。
那是一個講究文章的時代,他的幕僚群中,能文之士多如過江之鯽。恰值張之洞七十歲壽辰,要送壽屏十六幅,每幅上頭都有文章,他命幕中張一麐先生執筆撰文,張孝謙書寫。張先生初不解,文章比他好或至少不在他之下的大有人在,何以獨獨選中他呢?他的同事某某就對他說,這還不好理解嗎?張之洞是文章泰山北斗,又善罵人,不好的文章敢在他面前露嗎?你張一麐和張孝謙都出於張之洞的門下,壽屏送去,假如他要給文章挑刺,那就是自罵其門生,那就和袁世凱無關!張一麐恍然大悟。心想,袁世凱如此細小的事情尚且鉤心鬥角深入骨髓,那他用於政治角鬥的精力可想而知(《古紅梅閣筆記》)。
考察政治的大臣回國後,一時間輿論界莫不希望儘快立憲。
張謇將他自己比作小室信夫,而將袁世凱比作大久保。
張一麐一天到袁世凱辦公室,直接對他說,各國潮流均趨向立憲,中國若再拖延,恐怕在國際上的地位更加艱難。假如實現內閣制度,皇室處於無權地位,就不會有什麼隱患。但必須有非同一般的實力人物來主持這個事情。袁世凱就拿人們教育未能普及這個話頭來敷衍,說是流弊多多。張一麐當下表示不同意。他說,專制不可久恃,民氣不可遏抑,只怕悔之莫及。但袁世凱不為所動,張先生抑鬱退出。過了一天,袁世凱又找他去,叫他草擬預備立憲各款各條,和昨天的言行判若兩人。張一麐退下後,召集同事金邦平、黎淵、李士偉諸君,就救時、政治、法律等方面撰成草案,後來,張一麐見到繕寫完畢的北洋與考察憲政大臣聯合奏請預備立憲稿本,就是他們幾位的草案,沒有改動一個字。
自從預備立憲的奏稿送上去以後,編纂官官制入手,輿論界的意見很大,引起軒然大波,一般北京的官僚階層都認為北洋系統權力過重,紛紛上書要求加以削弱。官制局設在北京的海淀,牽頭的是孫寶琦、楊士琦,底下有周樹模及張義林、金邦平等十幾個人,這些公務員都是東西洋的畢業生,崇尚孟德斯鳩三權分立至上的宗旨,草擬了議院作為立法機關,以及資政院及各省的諮議局的章程,後來辛亥革命就是從諮議局裡面爆發的。他們也主張司法獨立,但是行政系統的人認為司法、立法分去和削弱了他們的行政權力,唇槍舌劍,爭得不亦樂乎,說他們搞立憲的人是圖謀不軌。草案中要求裁撤吏部和禮部引起了很多人的反對,張義林的朋友從城裡來到海淀,說外面形勢險惡,說不定有大的危險發生,所以要揣足夠的錢在身上,預備危急時刻馬上逃出北京,其嚴重性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甚至唐紹儀還勸袁世凱以檢閱陸軍彰德大操的機會離京。
官制的編纂最初由袁世凱和端方發起,後來設了一個憲政編查館於北京,因為反對的人多,所以北洋新軍的六鎮只留了兩個鎮由北洋管轄,削減了他們的兵權,在天津設立一個審判庭,為司法獨立的先聲,並設定議事會和董事會作為地方自治的基礎。
楊度以四品銜頭在憲政編查館行走,和勞乃軒同時進入,1908年出了一個預備立憲為期九年的清單,楊度寫草稿,由勞乃軒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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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凱搞憲政不如說是家政(2)
楊度自稱他是保皇黨、同盟會之外的第三派,所以在《民報》《新民叢報》之外,他辦《中日新報》來宣傳他的理念。
不過,若說他是另一種保皇派,也是說得通的。但康、梁的保皇,繫有專指,就是保光緒帝這個具體的人,假如慈禧當女皇,假如李鴻章當皇帝,他們可能馬上扯皮,他們中尤以康有為對光緒帝的感情企望很深。而楊度的保皇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