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江舟輕嘆一口氣:“真是到哪裡都難逃紛擾。”
高柢皺了皺眉:“你可知,你身上的人性已經越來越少了。”
江舟轉過目光,眸中平靜如水,不顯喜怒,無波無瀾。
“自然。”
“我區區凡胎肉體,三百餘年而成天王之境,怎能沒有代價?”
修行之人,往往道行暴漲,本來伴隨的該是道心失守,內魔外邪交困,一有不慎,便會行差踏錯,甚至萬劫不復。
故而大教正宗,向來講究循序漸進,腳踏實地,正本固源。
只有旁門外道、邪魔詭道,才會不顧根基,行極端之法。
而他有寶鼎金身這等三界諸天、過去未來都獨一無二的至高法門,卻是無根基不穩之虞。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代價。
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什麼代價,也不是因為寶鼎金身。
而是人到仙的必經蛻變。
未必所有成仙之道,都得滅情絕性。
但是人一但成仙,甚至站到了更高之處,所見所知所感,都已遠非凡人可以想象。
思維也是凡人難以理解,心志亦是難以動搖。
在他人看來,未免就顯得無情了些。
江舟此時沒有人性嗎?
自然不是。
只是天王之境,別說凡人,就是他自己,都還尚未全知。
不僅是一個仙字,更是已經開始有了幾分神聖之性。
神聖,只在天尊之下。
並非道行不濟,而成不了天尊,只是氣運使然。
如此存在,哪怕只是一絲外性靈之光,也足以令日月失色。
神聖輝光掩蓋之下,又哪裡還能見到什麼人性?
高柢依然皺眉道:“道行法力,自然是重要,但以人性為代價,真的值得?”
以他的道行,自然是難以窺破江舟遮掩在神聖性光之下的本真。
只當江舟成仙亦了道,將人性也給了結了。
他卻不知,江舟所說的“代價”,卻並不僅僅只是自身的人性被遮掩。
而是因他如今天王之尊,自然是道行通天,三界諸天都少有能敵者。
卻並未因此而失去束縛。
反而身上的束縛更多了。
天王之境,已經不適合直接插手人間之事了。
一舉一動,都牽繫著太多因果,一個不好,便會引發更大的惡果,甚至是災難。
對他人來說,未必是好事。
如今江舟也大概能理解,為什麼那些大威神者明明有著一言而定乾坤的能力,卻都喜歡躲在幕後算計,以天地為盤,以眾生為棋。
因為那是不得不如此。
強如帝俊,也因身入局中而殞落,何況是他?
其中的曲折,卻也不好與高柢解釋。
“你既不管,我來管。”
高柢沒有再多說,只是有些失望地搖頭。
他在火靈谷中待過的時間比江舟還要長,自然是不可能坐視他人欺侮。
“慢著。”
高柢剛要轉身下山,卻被江舟叫住。
“怎麼?”
江舟想了想,自彌塵幡中取出了許多天地奇珍。
手掌一翻,無數奇珍便化為精純之炁,於掌間周流不息。
磅礴生機驟生,浩瀚神威暗蘊。
高柢看得目瞪口呆,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不捨剎那。
以他的眼力,雖難窺得其中真正玄奧。
卻知道江舟這看似隨手而為,卻是莫大的神通造化。
他若能參得幾分,亦將受用無窮。
江舟目視掌中,待時機一至,便取出一物,正是湯穀神王當初所贈的神金虎文。
口中念動真文。
“天玄地黃,太虛六氣,朝服靈精,神金虎文,當令我真,又令我神,分散形影,封山召靈,役使萬神,”
指訣於掌間炁流一指一彈。
便有道道各色流光飛出,數有六十,正合甲子之數。
各色流光於玉樓之前分別落下,顯化出一尊尊人影。
高柢定神一看,卻是六十個容貌姿態各不相同的女子。
個個仙姿玉質,縹緲出塵。
江舟竟是於掌間剎那造化出了這六十位女子。
更令高柢震駭的是,這六十個女子,全都是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