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既然如此……
那便做吧。
本體於定靜之中,彷彿得了幾分地藏帝神廣大無邊的智慧,於霎那之間便悟通了許多事。
遠在他處的化身也在這時,隨著本體的念頭,變化成了另一個模樣。
原本的化身,不過是他隨意變化,以不引人注目為主,只是一副平凡的大眾形象。
而此時,這具化身卻變得很耀眼,很奪目。
身上的光彩,怕是連瞎子都要被他吸引。
“獵人,獵狗,逐鹿……”
江舟這具化身微閉著雙目,嘴裡喃喃唸叨著神掌經中看到的景象。
他終於有點明白了,那個卦象究竟是什麼意思。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卦象已經很明顯,他早該想通的。
稷鹿雖未失,群雄卻已四起。
神器寶鼎,有德者居之。
何人有德?
我……當仁不讓!
化身忽然睜眼,卻似兩點寒星於夜間綻放光芒。
他對天下沒興趣,但卻不妨試試,或許真能找到一條拯救蒼生的路來。
“天下”這隻鹿,在他手中,總比在那些人手上強吧?
就算失敗了,那也是這具化身失敗,與他江舟何干?
另尋他法罷了。
他也不想當皇帝,他只是想當割鹿之人。
這具化身,就是他割鹿的劍。
就先取些不義之血,祭祭這把割鹿之劍!
……
界江驛。
這座縣城,如今已經變成了煉獄,處處是哀嚎,處處是狂笑。
在一處寬闊的空地上,一群上百人被軍兵押著,跪成幾排。
每個人身後,都站著一個執刀甲兵。
隨著前方一個將領手高高抬起,輕輕落下,一排甲兵便手起刀落,將身前的人頭顱砍下。
將領的手幾起幾落,頭顱已經滾了一地。
很快,這一撥殺光,又有軍兵押上另一撥。
那將領目泛獰笑,朝四周叫道:“姓崔的,你一息不出來,本將便殺一人,百息不出,便殺百人,本將倒要看看,你可能坐視這些百姓因你而死?”
說著,手臂又抬了起來。
“住手!”
一聲略顯虛弱的大喝,帶著幾分顫抖,自遠處傳來。
將領嘴角冷笑,手一揮,軍兵分開一條道,現出一人。
此人披頭散髮,身穿一身青色官袍,卻是破爛不堪,滿是血汙,只能勉強看清其胸前的章紋。
“崔行之,你終於肯出來了。”
那官袍男子嘴唇抿得發白,切齒道:“本官出來了,放了他們。”
“呵呵……”
將領冷笑一聲:“好,這就放。”
說著又抬起手,猛地揮下。
“噗哧!噗哧!……”
刀光閃動,人頭噗噗落地。
“啊!”
“北地惡賊!你不得好死!”
那人目眥欲裂,恨聲咒罵。
“來呀,繼續押上來,繼續殺。”
將領嘿嘿一笑,毫不在意。
這些書呆子,罵人都不會罵,一張嘴還能把老子罵死不成?
“噗!”
念頭未絕,他卻覺得自己忽然飄了起來。
怎麼回事?
我怎麼飛了?
一陣天旋地轉,他只看到一具無頭屍站立,脖頸上的鮮血已經噴射如泉。
好眼……熟……
“噗通!”
一顆人頭落地,他便再也沒有了意識。
周圍的軍兵卻是呆呆地看著自家的將軍突然間人頭飛起、落地,高舉的手都還未放下。
“踏……踏……”
這個已經變成煉獄的縣城中,忽然響起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很輕,很緩,但城裡活著的人,似乎都能聽到這陣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