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鶴大哥,玉京再見。”
江舟朝李東陽長身一拜,又朝鶴沖天一笑,說出最後一句話,身形便如泡影般破散,化為虛無。
一劍蕩乾坤,幾乎耗盡了他十萬裡鎖劍之神氣,十數日下來,雖已儘量少言,今日將李東陽送回北雁關後,也終於竭盡。
傷勢稍復的鶴沖天與野夫營等眾高手都是悚然一驚,呆立原地。
他們都是眼力見識皆不凡之人。
這是……
元神?!
一劍掀起無盡劍獄,覆滅鬼方王城的,竟然只是一尊元神至此?
是了……
難怪會有那等傳聞,說其一路步行,半月橫跨大稷天南地北十數萬裡之遙。
也只有元神之妙,方才能做到。
只是就憑一尊元神,就有如此神通……
怕不是他真已成就陽神?
那一劍的威力,實在令人久久難忘。
在他們認知中,也只有傳說中的陽神之境,一個念頭便能聚散由心,身外化身,有改天換日之威能,方才使出那樣的一劍。
只是……
眾人想著江舟那張年輕的面龐,那可不是什麼返老還童的老妖怪……
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李東陽看著“江舟”散去,手撫長鬚,過了一會兒,回身朝鶴沖天等人露出笑容。
“諸位英雄……”
鶴沖天等眾人不知為何,後背微微一寒……
……
一片連綿學宮深處,有一座十分簡陋的草廬。
草廬前有一相貌清癯、身材高大的老者,席地而坐。
地上凌亂地擺著許多骨籌。
老者時不時伸手撥弄。
隨著他的一次次似有意似無意般的撥弄,這些凌亂的骨籌竟然隱隱透著幾分玄奧的意味。
老者清亮的眼眸中,竟然隱隱映照出一副奇異的景象。
群龍沖天而上,鑽入雲霄,於雲中翻滾飛騰,蟠軀擺尾,不見龍首。
老者雙手落在兩副骨籌擺出的爻象之上,嘴裡喃喃道:“飛龍在天,群龍無首……”
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群龍無首……吉!
兩副爻象,都是上上大吉之象。
但老者面上卻並無幾分喜意,反而變得有些凝重。
群龍無首,天下大喜……
卻未必是大稷之吉啊。
“唉……”
老者扶須微嘆。
這時,有人推開草廬籬笆走了進來。
“夫子,該用午膳了。”
這也是一個老者,看年紀,卻是與席地而坐的老者相差不大。
老者抬頭,卻是說道:“師古啊,今歲梧桐臺新添名刻可定了?”
“啊?”
澹臺師古微怔,旋即說道:“夫子,名錄已定,只是尚未銘刻。”
此時若有人看到他對此老執禮如此恭謹,必定震驚之極。
只因澹臺師古四個字,在外間便幾乎等同於稷下學宮。
因為他正是稷下學宮當代大祭酒,亦可說是學宮之主。
老者撫須沉吟,片刻才說道:“正好,你把那個小傢伙加上去。”
澹臺師古又是一怔,旋即明白過來,驚訝道:“夫子,這個……”
“夫子”不悅道:“怎麼?有什麼問題?”
澹臺師古搖頭一笑,似是想到了什麼有趣之事,說道:
“那倒是沒有,只是這個小傢伙,本來已經定下,位居今歲名錄之末,只是前幾天傳來訊息,說他在北漠一劍殺了數十萬鬼狄人,而且還把人屍骨壘起,建了幾十座骨塔,稱之為京觀,以示武功,”
“因此惹惱了宮中幾位祭酒,說他太過殘暴兇戾,空有武勇,卻無德不仁,”
“雖也有幾位祭酒為他據理力爭,言表其功,乃是我大稷數百載以來未有之大功,當錄名梧桐,”
“雙方爭執難下,已近歲末,梧桐名錄不宜再拖延,索性便暫且緩一緩,待下次稷下評再論罷。”
其實這也是因為江舟年紀太輕。
稷下評雖不一定多久會有一次,少則三兩年,多則七八年。
以江舟的年紀,即便晚個十載八載,再名登梧桐臺上,那也是古之少有。
正因此,那些支援江舟的大儒也認為晚些對於他來說,未必是壞事,反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