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干?
“天波侯!”
“不可啊!”
那些稷軍士兵也是神色一變。
他不知什麼古仙,但也知道對那些仙門之人來說,怕是沒有什麼比他們的“道”來得重要。
這天波侯雖是太宰門生,卻也是一修仙家真修啊!
兩方都在苦求,彷彿誰能爭贏,江舟就會聽誰的一般。
江舟卻是一言未發。
直到此時,變得極為淡漠的眸光垂落鬼方卜骨身上,走過十數萬里路以來,第一次開口道:
“你可恨?可悔?”
摩格咯拉神色微變,用嚴厲的眼神朝卜骨看去。
鬼方卜骨將滿口鋼牙咬碎,緩緩搖頭道:“不敢恨……不可悔!”
不敢恨,是為活命。
不可悔,是為鬼方國的尊嚴,是為他王者的尊嚴。
“倒是有些骨氣……”
江舟淡淡道:“恨就對了……”
若不恨,他這一劍豈不是有些浪費了?
殺人易,誅心難。
殺人不誅心,殺了何益?
聽得江舟的話語,摩格咯拉神色劇變。
艱難地抬頭,望向鬼方卜骨,目中露出絕然之色。
猛地奮起餘力,揮動獸皮祭幡。
蒼青色巨大旗幡舞動,彷彿天幕湧起了波濤。
天上與百萬玉龍爭鋒糾纏的蒼青色巨臉突地轟然爆散。
如同蒼天破碎,無數蒼青霧氣滾滾流洩而下,隨幡旗而動。
詭異的是,摩格咯拉的血肉也如同被無形的巨獸所吞食。
一點一點崩碎,化為血霧。
自雙腳之下,向著頭頂迅速蔓延。
眨眼間便只剩下了一顆頭顱。
竟然徑直飛起,朝祭幡之頂落去。
“噗哧!”
整顆頭顱被幡杆貫穿,皮肉瞬間消癟,頃刻間化為一顆枯皮包裹的人頭,十分詭異陰森。
蒼青色的氣霧滾滾之下,那鬼方卜骨已經難見其蹤。
江舟不緊不慢,念動之間,劍界之中無盡之劍閃爍著逼人的鋒芒,聲聲劍鳴不絕,齊齊朝著蒼青霧氣深處掉轉了劍鋒。
“噝噝……”
無數劍嘯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那杆獸皮祭幡無人搖動,卻自己猛地一頓,竟是突然破開了虛空,瞬間鑽了進去。
周天之劍紛舞,將殘留的蒼青氣霧漸漸磨滅。
待氣霧漸消,一具千瘡百孔的屍體落到了地上。
卻是鬼方卜骨的屍體。
江舟念頭遍掃。
城外的鬼方遊騎已經朝著四面八方逃遁。
劍界無盡,亡魂無數。
但想要殺盡鬼狄,也不是一件易事。
江舟也無心去追殺。
這一劍,在與那“蒼青天”的消磨之下,也已快到盡頭了。
一劍斬狄王,一劍覆王城。
李東陽也已救出。
他十萬裡鎖劍,也算圓滿。
……
不久之後。
大漠上。
野夫營眾高手看著已然消隱的無盡劍界,以及幾乎被那無盡劍界抹平,覆於黃沙之中的鬼方王城,心中仍是心悸難平,魂驚魄搖。
再看向眼前的江舟,更是心中複雜無比。
一劍蕩盡乾坤,嘯起玉龍三百萬,傾覆王城!
劍下亡魂數以十萬計!
連鬼方之主亦葬身劍向,數百萬鬼狄倉皇遠遁大漠深處。
一劍驚世,千秋功業,煌煌赫赫!
縱然眾人都是天下難尋的高手,也自內心深處深深驚悸。
既敬且畏,既驚歎又難置信,既想上前攀談,又懼而不前。
只是目不稍瞬地看著江舟朝李東陽欠身一拜:“先生,吳郡一別,可還安好?”
李東陽目光隱現激動之色,卻終究修養過人,只是面露欣慰之色。
握著江舟雙臂:“時人不識凌雲木,直待凌雲始道高……”
“你如今,可道‘凌雲’矣。”
江舟聞言也不由心生感動,畢竟當初李東陽為他寫下這兩句勉勵之語時,他在別人眼中還什麼都不是。
只有李東陽,從他為執刀人之時起,就一直有意無意地迴護他。
若說只是為了區區幾句“抄”來的文章,那也太過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