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劍拔弩張,針尖對麥芒。
一時間,堂中氣氛變得陰沉緊迫。
令人窒息。
堂中眾人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神色莫名。
其實在場之人,也並不是全都對江舟心懷惡意。
除卻素霓生、曲輕羅這些舊識,梅清臣這些肅靖司同僚外,也有不少人對江舟心懷善意。
甚至江舟此時此舉,還令不少人都暗自覺得此人真是好大的氣派,真真是大丈夫……
難以自抑地心生敬佩。
而那位虞公子,雖然出身高貴,可為人如何,眾人都是心知肚明。
不說鄙夷,卻也有不少看不上眼。
若是兩人真的打起來,恐怕也會有不少人袖手,甚至偏向江舟。
再加上江舟也並非全無根底之人。
其背後一位武聖,雖說不足以橫行天下,僅僅是江都之地,就不缺少武聖一流。
卻已經有足夠的籌碼,讓人在他身上壓寶,賭上一把。
若非如此,以虞簡此人的脾性,看誰不順眼,直接就綁了回去,任意施為,打殺隨意。
又怎麼可能會“動腦子”?
“好了。”
就在此時,一聲輕笑,從上首主位傳來。
緊迫的氛圍為之一鬆。
說話之人是一個身穿公侯袍服的富態中年。
正是虞簡之父,虞國國主,虞定公。
“此乃為諸位仙門高弟接風洗塵的大宴,你們這些小輩在此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虞定公一臉富態,神色溫和,如同一個普通的富家翁般。
“簡兒,這麼多長輩在座,你不得無禮。”
“這位江士史,得饒人處且饒人,也請嘴下留德吧。”
他左右各說了一句,看似各打了一大板,不過態度卻已經很明顯。
這也是應有之理,一個是親兒子,一個不過是不相干的小官。
虞定公能到此時才出聲,已經令在座眾多顯貴心中暗自佩服,贊上一句“老奸巨滑”了。
堂人諸人暗歎之時,便以為此“老奸”既然開口了,那麼今夜當是以江舟就驢下坡,說幾句低頭的場面話便結束了。
雖然低了頭,卻也是逃過了一劫,並不算虧。
“呵呵……”
才緩一口氣,卻又聽一聲滿是譏諷的笑聲。
“小的說不過,換大的了?”
“嘴下留德?敢問令公子可知德字如何寫?”
“……”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臉上毫不掩飾譏諷的江舟。
這小子……失心瘋了?
還是來時被狗咬了,瘋毒攻心,到這裡亂咬人來了?
側座首位,是一個頭戴高冠,一身白色道袍的年輕道人。
饒有興致地看了一眼江舟,朝身邊的素霓生笑道:“神光道兄,你這位朋友真是……豪氣干雲啊。”
素霓生張了張口,苦笑一聲。
其實此時他心中是有幾分愧意的。
他將江舟視為知交好友,本該義無反顧地與其站在一邊。
不過他卻是身不由己。
他不是孤家寡人,身後有師門,頭上有師長。
處世行止,並不能憑一時好惡。
在南州叛亂之時,他雖有心做些什麼,卻被師門召回。
也因此,他對江舟是一直心中有愧的。
江舟身旁,曲輕羅神色不變,依舊清冷淡漠。
但卻在靜靜地看著江舟,眸子裡透出幾分好奇之色。
落在別人眼裡,自然又是另一番意思。
“江士史,莫要衝動啊!”
另一邊,梅清臣和幾個肅靖司的官員滿頭大汗。
暗暗扯著江舟的衣角,低聲苦勸。
上首,虞定公笑意依舊,打量了江舟幾眼,才慢聲道:“年輕人,還是不要太過鋒芒畢露為好。”
江舟現在就像是生怕別人不發飆一樣,往死了撩撥。
聞言曬笑一聲:“不鋒芒畢露,那還叫年輕人嗎?”
“江某可不想垂垂老朽之時,再倚老賣老。”
“……”
此言一出,滿堂無聲。
就連臺上唱戲的名角也被嚇得噤聲,停了下來,在戲臺上低伏著身子。
只有坐在貴戚席中的廣陵王都快笑出聲來了。
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