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勸勸那位法海大師,那劫炁乃天命氣運所繫,我師父他們不會放手的。”
“即便他心繫蒼生,不願放出劫炁遺毒天下,大可只分出一絲,讓他們去爭搶便是。”
“他們本也只想要一絲天命為引罷了。”
曲輕羅難得開口勸起人來。
以她的性子,除非犯了她的忌諱,本不會多事。
但一來事關江舟,二來她對那位法海大師也著實欽佩。
“爭搶?”
江舟注意到她的用詞。
曲輕羅點點頭:“此次彌輪小會,雖是天下仙門名教共舉,但各教各宗之間,也並非就沒有矛盾。”
“最大的癥結所在,各教各宗,都想要自己選中的人作為‘天命之人’。”
“手掌天命,誰人能捨?”
她有時候很傻,有時候倒也清醒得很。
“所以那位法海大師若真願給送出一絲劫炁,反倒能以此平衡各方,各個擊破,以免被群起攻之。”
“除此之外,各宗各教,也必然都願付出大代價換取劫炁。”
江舟接過趕來奉茶的纖雲遞過的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笑道:“你難道不想為玄母教討要一絲?”
曲輕羅搖頭道:“我已經和我師父明說,此事我無能阻止,卻絕不會為此出一絲一毫之力。”
你們師徒都是奇葩啊……
江舟沒有說出來,只是暗自吐槽。
這麼看來,“法海”手上的劫炁,還是奇貨可居了……
分出一絲劫炁倒是無妨。
雖然都是劫運所凝聚的“炁”。
但那些劫運和花鼓寺道空和尚的無始劫炁並非是一類東西。
裡面也沒有能令鬼神圖錄垂涎的天地劫灰。
於他而言,也只是用來磨鍊那座舍利塔罷了。
“我會提醒法海師兄的,不過我這位師兄,你別看他心有大慈悲,但性子卻是極其剛烈,心志極堅。”
“心中若有了主意,無論誰人相勸,也難動搖他半分。”
曲輕羅點了點頭,卻也沒再說什麼。
以她的性子,提醒兩句都已經難得,自然不會再去管別人聽不聽。
江舟又道:“你方才說,這‘天命之人’乃是以天命為引,落人胎降生,豈不是說此人現在還未曾出生?那他們爭什麼?”
“不錯。”
曲輕羅道:“天命之人雖未降生,除了尚需天命為引,還要有前祀血脈,否則這承自前祀的天命也沒人可以承受,”
“而且為防‘天命’有變,如聖皇帝稷與夫子一般脫出掌控,各教各宗,都在挑選一位‘天命之師’,以為他日輔佐‘天子’所用。”
“這才是各門各派如今所必爭之事。”
她看向江舟,露出幾分異樣神色:“據我所知,如今你已經入了幾家名教眼中,成了‘天命之師’的候選之人,”
“日前那尊勝寺的妙華尊者,十有八九就是看上了你。”
江舟聞言不禁摸了摸自己臉。
他的魅力還不小啊……
聽曲輕羅這麼一說,他便明白了許多事。
不僅是妙華尊者。
之前在洞庭湖邊遇上的那個釣叟,說要他做什麼執釣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做這勞什子“天命之師”。
還有方清宴請李白,雖然沒有明言,但其與那支怪筆的對話卻落入他眼中。
所謂的“帝師”候選之人,也是用來掌控未來的“天子”所用。
還有誰?
連儒門也知道這些謀劃……
江舟想到了什麼,說道:“仙門……真的想造反不成?”
曲輕羅也不在意他這大逆之言,神色一點未變。
搖頭道:“不,他們要做的,是孕出人胎,再令其託生稷室,承繼大稷氣運,改人皇為天子。”
“……”
託生稷室……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胃口夠大的。
他們要的不是世俗王權,改朝換代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意義。
一個破碎的山河,又哪裡能比得上一個完整的大稷?
這是欲行李代桃僵之舉。
當年的夫子,也是降生於祀室。
這些人真是想要重演故事了。
江舟心中電轉。
這一局棋,涵蓋天下,縱貫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