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慧遠突然問道:“明山,你出了家可還會殺人?”
“不會。”
“若是有強徒要殺我,你非殺了強徒,救不得我。那時,你便如何?”
這一問,就要想一想了。想的是老和尚何以有此一問?細細思量,莫測高深;只有就事論事,該怎麼便怎麼。
“莫說是師父,便是不相干的人,我也得殺強徒救他。”
“善哉,善哉!本性不昧,我放心了!”
放的是什麼心?明山無從想象,只覺得這位老和尚與眾不同,得好好應付。
“不過,”慧遠又說,“我還要問你句話,倭人橫行,殺人如麻;你倒怎的能看得下去,而且還幫著人家殺人?”
這一問將明山問得面紅氣促,汗流浹背。想起在汪直手下當嘍羅時,不止一次跟著倭寇,呼嘯殺掠;不由得連連撫胸,俯首無語。
“真正本性不昧!”慧遠是歡喜而感嘆的聲音,“你且自在些!本寺戒律,不是為你而設;你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莫太驚世駭俗就是了。”
自我震動的明山,不暇深思,退了出來,一個人在後山溪澗深處,抱頭沉思;好久,才能將心境平靜下來——由於他作了一個勇敢的決定,方能從心底拔去使他不安的種子。
第七章
這個決定,當天晚上就見諸行動了。
他決定斷指從佛,不僅在懺悔宿業,更是一種鄭重設誓的表示。為了慧遠有“莫太驚世駭俗”的告誡;他又決定只在僻處悄悄行事。選中的地點是在塔院,那裡是好些老和尚圓寂坐化之處,平日絕無人到,可以不為人見。
約莫三更時分,他從僧寮中悄然而至。明月中天,霜風悽緊;他微微有些發抖。身上冷,心頭熱,想到從今便如再世做人,一種新生的憧憬,使他興奮得牙齒都在打顫了。
解開隨身帶來的布包,先檢點用具,一把雪亮的戒刀,一包金創藥,一卷新布條,該用的東西,一樣不缺。於是,他看準方位,向西天跪下;默默禱告:“弟子明山,生蒙惡業。幸虧慧遠師父開示,點醒迷津;自今而後,有生之年,皆為悔罪補過之日。諸天氣薩,共鑑愚誠!”
說罷,伸出左手中指,手背向下,平放在地;右手執著戒刀,屏息咬牙,看準指上關節,一刀切了下去,自然是痛徹心肺,但越痛越覺得安慰。意識到這一刀已切斷了一身罪孽。
然而此時卻不能細辨心中的感覺,丟下戒刀,隨即抓一大把金創藥,敷覆斷處;接著是用牙齒咬住新布條的一端,右手繞卷著扎縛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