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阿狗指指他的大腳指。
“好尖利的眼睛。”岡本問說:“識破了又如何?”
“她勸我們快逃。說官府已懸了賞格,查緝你們倭人。”
岡本勃然變色,“真有這話?”他很認真地問。
“我不知道。我只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那麼,你現在預備怎麼辦呢?”
“我本來的意思,是先設法安置徐君,再送你回桐鄉,現在我要變動一下,先送你回桐鄉。你的安全要緊,徐君晚個一天半天再處置,也還不礙。”
岡本想了一下,重重地說一聲:“不!不是這麼做法!”
阿狗微感詫異地問:“你有更好的辦法?”
“是不得已的辦法!我想,那婦人敢跟你說這話,就是個不可輕忽的人,我料她會去報官邀賞。所以,”岡本加重語氣說道:“應該如你們所說的:”先下手為強‘。走!我們馬上回去。“
阿狗大駭,“你要去殺掉他們?”他急急說道:“這絕不可以!那是曹操的做法。”
岡本不知道曹操是什麼人,更不知道有“捉曹放曹”的故事,只堅持他的看法:不殺豆腐店全家,便會被殺。“不會,我們走得快,即使他們去報了官,也追不上我們。總之,”阿狗很吃力地說:“我跟你在一起,生死禍福相共,我不會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你聽我的安排,絕不會錯!”
岡本沉吟了好一會,頓一頓足說:“好吧!既然跟了你來,我就把我的性命付託給你了。”
“這才是好朋友!”阿狗欣慰地說,“走吧!快走。”
於是兩人疾步向平湖東南方行去,曙色漸透,視界漸廣,在霜林落木之中,遙遙發現一座古剎,知道華嚴寺在望,越發加緊了腳步。
到得華嚴寺,剛入山門,便聽見有人在喊:“你們來了!”
抬眼看時,徐海正安閒地坐在山門右側,彼此目送招呼過後,阿狗問道:“老洪呢?”
“他們往北先走了。說你答應過他們的,可以先走。”
“好!”阿狗指著岡本說,“我立刻要送他回桐鄉,二爺,你一個人在這裡等。日出以後,有一輛很漂亮的車子在山門口、松林下暫歇,只看車圍四周有彩色紅穗的便是。那時,你上前問一句話:”是羅府官眷不是?‘自有人為你安排一切。“
“我都聽清楚了!”徐海再問一句:“是羅府官眷?”最後二字特響,表明了他的疑問所在。
“什麼?”徐海怕是聽錯了,“羅府官眷?”
“對!”阿狗清清楚楚地答說:“羅府官眷。”
徐海不免納悶,不知官眷的車子,何能容留一個陌生男子,再想一想明白了,旗號是假。冒充官眷的車輛,便可順利過關。如是而已。
※ ※ ※
約莫辰牌時分,隱隱然車走雷聲;深藏在人家稻草堆中的徐海,立即提高警覺,側耳靜聽。車子由遠而近,漸行漸響;接著一聲亢直的驢鳴,車輪聲歇。
徐海從稻草縫隙中望出去,入眼便是五色的紅穗,在朝陽影裡,飄揚幻彩。這不錯了,但還不能貿然現身,怕的是蹤跡落入路人眼中,畢竟不妥。
仔細查察,可以確定別無閒人,徐海方始悄悄鑽出稻草堆,揮一揮身上的碎屑,抬頭望去;只見一起毛片又黑又亮的大叫驢,拉著一輛極漂亮的帷車,靜靜地停在華嚴寺前。車伕身旁一名服裝整齊的健僕,正在四處眺望,看到徐海,他的視線靜止了。
“請問,”徐海從容上前問訊:“可是羅府官眷?”
那健起先不答話,很快地四面看了一下,急促地命令:“上車!”
“車”字出口,那車伕已在抖動韁繩。徐海沒有考慮或再問一句的可能。急忙一手攀帷,一腳上躍,在車輪上借一借力,直往車廂中個鑽了進去。
車中有人,由於車子突然前衝,兩人撞個滿懷。徐海急急去扶對方,恰好摸在對方胸前,軟軟地握個滿手。怎麼回事?他一愣:“真的有官眷在車中?”
一個念頭不曾轉完,臂上著了一拳,勁道甚大,疼到骨頭裡。這使他越發如墮五里霧中,驀地裡將車帷一掀,看出是個十七八歲的女郎,青衣打扮,是個丫頭。
那丫頭的手法也極快,徐海還沒有看清楚,車帷已被她奪得重複放下,同時聽她說道:“徐二爺,安靜些!”
徐海定定神問道:“你是誰?”
“現在我是你的丫頭,我叫素芳,你是羅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