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方法。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忽然有了聲響,使得因為空氣不足而頭昏腦脹的徐海和阿狗,都睜眼側耳,提高了戒備之心。
聲音嘈雜而模糊,除了辨出是人聲以外,他們在幹些什麼,無從猜測。不過有一點是很清楚的:羅龍文的交涉,不曾成功。否則,不會有這麼些人湧進來。
“素芳呢?”徐海附著阿狗的耳朵問道:“你聽出她的聲音沒有?”
“沒有!”阿狗答說,“事情很不妙了!”
“沉著!”徐海握住他的手。
握住阿狗的那隻手,很有力,也很正常,既未出汗,也不發燙,這表示徐海本人倒是言行一致,真能沉著。由於這一感想的鼓勵,阿狗的心稍為靜了些。
突然間,聽得上面重物在拖動的噪音,很容易地可以聽得出來,聲音正在頭頂上。
“下來了!”徐海說。
阿狗恍然大悟,剛才那些人的腳步移動,是在搜尋什麼,而此刻是在移動錢櫃——十有八九已發現了地窖的入口。
為了實踐諾言,阿狗問道:“二哥,怎麼辦?”
“先往裡躲!看情形再說。”
阿狗聽他的話,一直退到轉角之處,卻將那杆勾連槍捏在手裡;一眼看到燈和銅銚子,又有個計較,提著那兩樣東西,擺在通路中間,退回來背靠土壁,伸槍過去,弄滅了燭焰。在黑頭裡向徐海笑道:“那些狗孃養的,如果冒冒失失就下來,先讓他們絆一跤,給我磕個頭。”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頑童淘平時的高興。性命呼吸之際,還有興致惡作劇,真讓徐海又好棋又好笑了。
正想答話,活板聲響,暗閂是扣住的,上面的人撳不開,便用刀劈。只兩三下,便有光線露進來;雖然不強,仍使得下面的人不能張眼。
徐海怕阿狗魯莽,一隻手遮眼,一隻手撳住他的身子,卻忘了有把刀挾在脅下。兩臂一鬆,“嗆啷”一聲,那把厚把朴刀掉落在地上。
這下瞞不住人了!“明山、阿狗,你們上來吧!”是羅龍文的聲音。
聲音中並無惡意,甚至帶些為親人難過的悲傷意味。可是徐海和阿狗都覺得不可不存戒心;除了羅龍文過去的行為已表現出不可靠以外,在眼前,如果他無惡意,又何必帶那許多人來?
想了一下,徐海平靜地答說:“羅師爺,請你叫素芳來說話。”
“你先別找素芳,一上來你就都明白了。”
“不!一定要素芳來。”
“素芳在這裡,可是她沒有辦法跟你說話。”
“為什麼?”
“她開不得口了!”羅龍文用空落落地,似乎毫不帶感情的聲音說:“她死了!”
徐海一驚,越發要問:“怎麼死的?”
“為了你們倆,自殺了!明山,你我不可辜負素芳的俠義,快上來吧!沒事了!”
什麼叫“沒事了?”徐海因為素芳之死而震動,聽不懂他的話;阿狗卻聽出他的意思,當著那許多人,他不便說得太明顯,實際上是表示:他打算放他們兩人。
“二哥,”他大聲地說,“聽羅師爺的話,上去吧!”
說罷,將鉤連槍丟在地上,踢開了燈和銅銚子,上了臺級;伸頭一看,屋子裡都是些官兵,約莫有十個之多。徐海一上來,先找素芳,視線射向床上,不由得一陣心酸,素芳撲倒在床上,一手一足,自床沿上垂下來,是一副很難看的“死相”。
觸目震心,徐海的眼眶,突然發熱,此時此地,果真掉下淚來,那也就太示弱了!所以他極力忍住眼淚,但面色卻與羅龍文一樣沉重。
阿狗不復如此,沉著臉說:“怎麼有這樣的事!”
羅龍文先不答他的話,取一床軟羅夾被,抖開來覆在素芳的屍首上;同時向一名軍官說道:“梁守備,請你先帶弟兄出去,撤圍好了。”
“羅師爺——”
梁守備剛喊得一聲,羅龍文搶著打斷:“你不必多說!有什麼干係都在我身上,我會跟胡總督報告。”
“是!”梁守備向部下揮一揮手,轉眼間走得乾乾淨淨。
“你問我,我還問你呢!”羅龍文對阿狗說,“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聽他這話,阿狗明白了。素芳一起深情默注在徐海身上,羅龍文還矇在鼓裡,不然他不會問出這樣的話來。想到他派來監視別人的人,結果反站在對方這一面,不論如何,亦應算是羅龍文一件丟臉的事。因而心頭浮鋪一陣報復的快意。不過事情亦實在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