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哥,你知道不知道,我託你轉交小尤的那封信上,說些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張懷又說,“我在奇怪,那封信你為什麼不自己派人送給他,而要由我轉?”
“說實話,”阿狗歉然認錯,“這是我的‘小人之心’,想試試張大哥是不是會拆這封信看?”
張懷很好笑的樣子,“那麼,”他問,“你試出來了沒有呢?”“當然,當然。張大哥真正是君子!”阿狗起身肅客,“請到裡面來談。”
他曲曲折折將張懷引入他的住處;那是在徐家後園竹林深處的一座偏房,四面琅,映得人鬚眉皆綠,張懷已覺心胸一爽;及至到門,湘簾僻處,閃出來一個穿得花花綠綠,輕盈如蝴蝶樣的女子,迎門下跪,越覺驚異。定睛看時,方知是阿狗的新婚妻子照子,已是盈盈含笑,致語歡迎。
張懷聽不懂倭語,但照子的笑靨所表現的善意,卻是能夠領受的。因而也報以微笑,又轉向阿狗說道:“倭人,男人討厭;女人恰好相反。”
阿狗笑笑不答,肅客入室,席地而坐,照子便花蝴蝶似地飛來飛去張羅。一盞茶罷,置酒小酌;照子親自動手,就在席前用一具紅泥小火爐炙魚烤肉,為他們下酒。
說過一些閒話,張懷又提到那封信,阿狗放下酒杯答說:“張大哥,我請你來,就是要跟你談這件事。這裡只有我們倆,內人聽不懂我們的話,我們可以吐一吐肺腑之言。”
“好!彼此至誠相見!”
說著,他伸出小指來。阿狗也伸出小指勾了勾,照習俗作了互信的承諾,隨即道入正題。
“我在信上問小尤,陳東不會回來了,他知道不知道。其實陳東是要回來的,不過,寧願他不回來,一來又是一場災難。”
神情恬適的張懷,一聽這話,大為緊張,“這是什麼道理?”他問,“你從哪裡得來的訊息?”
“這說來就話長了。你吃酒,聽我細細告訴你。”
阿狗從江稻生之死談起,一直講到小尤對羅龍文的不滿。不過中間略去了最緊要的一段,就是陳可已受密計,一到九州自能突出不意地制服陳東。
張懷銜杯傾聽,驚異之情,溢於詞色。聽完沉思了好一會,方始開口發問。
“這些情形,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聽我們頭兒說的。”阿狗答說,“如今,你們頭大概也知道這回事了。”
“還有誰?葉老麻知道不知道?”
“這倒難說。張大哥,”阿狗考慮了一下,終於半想說而心存顧忌的一句話吐露了,“我們不必管他們!在乍浦,我們頭兒跟你們頭兒在一起;這裡,我跟你在一起。”
這就盡在不言中!張懷悚然動容,接著站起身來,繞屋徘徊。這使得阿狗也有些緊張了,一連喝了好幾口酒,壯自己的膽。
張懷緊閉著嘴又坐了下來,用嘶啞的聲音問道:“你是說,我們是生死在一起
了?“
“是的!可以這麼說。”
到此地步,阿狗不能不撒謊。“我們頭兒告訴我,張某人是老洪手下最能幹、最靠得住的人,老洪只要有一句、半句話,他就都會照老洪的意思去做。我們頭兒又跟我說,張某人比你高明,你只要拿實情跟他說明,人家自會拿主意,你只聽命照辦就可以了。”阿狗緊接著說:“張大哥,現在我聽你的了。”
“不,不!你們頭兒恭維我了!我們商量著辦。”張懷急忙又說,“不!我聽你的。現在請問,你要我做什麼?”
逼出這樣一句話來,阿狗知道自己能夠控制張懷了。事情有了把握,態度便不妨從容,答一聲,“不敢!”然後舉杯相敬,閒談似地問道:“張大哥,你看羅師爺這個人怎麼樣?”
“我不大清楚。”張懷說道:“只聽洪家下人說起,是很慷慨隨和的一個人。現在聽你的話,倒像是個極利害的角色。”“是的!他很利害,胸中大有丘壑。不過,也是個很值得交一交的人物。”
張懷本性謹厚,笑一笑答說:“跟他相交,身分不配,太高攀了。而且也沒有機會。”
“怎麼說沒有機會?他的生死禍福都在你手裡!”
這句話石奇天驚,使得張懷錯愕不已!張著嘴卻說不出來。
於是阿狗又替他斟滿了酒,取一串烤羊肉送到他手裡;論他藉飲啖定一定心,方始又說:“張大哥,我不是瞎說,羅師爺的禍福,就是我們兩方面的禍福。這一兩天之內,局勢可能會有劇變;小尤包藏禍心,說不定會有什麼不利於羅師爺的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