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後,走上前去檢視那臉覆黑布、疑似屍體的男子。
“怎麼不高明?”提提裙,將木拖套緊,她好奇。
胸膛一震,他輕笑,“也非他不高明,只是……你身上的香味太濃,怎麼可能追丟?”
拉起袖子嗅嗅,實在不覺得香味濃。她不再多想,卻有些感動。突然想起一件事,正要戳他的背,他已站起轉身,纖纖玉指一根就這麼點上他的胸膛。
“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同時頓住。
她收回手指,攏袖垂眉,聳肩讓他先。
“在下與姑娘打賭……”低緩的聲音在夜色渲染之下,竟格外迷人,“在下抱歉,衙裡這些天太忙,今日……可否正好?”
“正好?”她看他的眼睛,見那道視線越過她定在身後。身後有人。
“姑娘既然出了西酸門,不如就趁此走出七丈。”易季布揚眉一笑,他的確是忙得差點忘了賭約。或者,他根本就不介意自己輸?
輸的代價是……
斂迴心神,丟開令他心悸的問題,他看著絲毫未顯狼狽的絕塵容顏。她身後,已有人開始跑動。
不多刁難,她乾脆點頭,“好啊。”
提提裙邊紫桃色的繩結,木屐慢踏,藍裙翻如蓮花,半截藕腳時隱時現,步步妖嬈向西酸門走去。
今日,她倒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出這尋烏城。
不能離城二十米,並非不能繞在城牆外走動二十米,實際上,她繞著城牆跑十圈都不成問題。詭譎的是,無論怎樣,她不能筆直地離開此城二十米範圍。
這城,對她是束縛,是禁錮。
為什麼?為什麼她來到這兒,卻不能讓她離開此地。到底哪裡出了問題,該死地把她困在這兒?
若說世間真有命運,冥冥中真有天意,她信個屁!
“新語姐,量好了,只要能走過我就行。”遠遠的,尋兒伸腿在地上劃出一道線,標明七丈範圍,衝她搖手。
官兵在她沒走到城門時,已抬著生命垂危的黑賊趕回衙門。煙火樓護衛抬著紗轎等候在城門外,邦寧垂手而立,千福、百祿擔憂地看著她……呵,她把這些人養得真乖呢。
在城裡收青樓,開戲廳,放誕形骸,任意妄為,全然不顧名聲……名聲?這種東西對於現在的她算什麼。如若不能離開,如若不能回去,她寧願將這尋烏城攪得一團亂。
亂七八糟才好,看著他們亂七八糟,她的心才沒那麼煩亂。
種種作為,原因只有一個,她要……
“百里姑娘,賊人可有傷到你?”她的表情似要哭出來,易季布蹙緊眉頭,怕她在被劫途中受到傷害。
煦暖和風迎面吹來,關切的詢問明明就很普通,她的心頭卻突然升起一股希冀,像黎明前的東方啟明星,星光微閃,卻短暫。
一張驀然回首也找不到的臉,為什麼讓她突然有了希望?
“百里姑娘?”
“不用客氣,叫我新語,季布。”垂眸,頰邊一縷垂髮打出黯淡陰影,她吸氣,再抬頭時,恢復了漫不經心的笑容,“可別忘了,你輸的話,就得一輩子聽我的。”
軒俊的身形有一剎的僵硬,她也不理,“啪嗒啪嗒”走到離尋兒五尺處停下。嗯,很正常,全身上下沒什麼不舒服。
回頭,他站在她身後,臉上是濃濃的不解,似不明白如此輕鬆他就能贏得賭局,她為何還要賭?
一把抓過他的手,他火燙般躲開。
“想贏,就乖乖扶著我。”聲音微微激動,其中卻夾了些輕滑。
他討厭她語中的狎意,微嘆,用袍袖裹著手,確定不會觸到她的肌膚,才伸手欲扶,不想被她一掀,帶著涼意的小手緊緊捏上他的手腕。
一步、二步、三步……
在越過尋兒一尺後,她的臉慢慢變得慘白,馨香如柳的身軀微微顫抖。
不信邪,她再邁一步。
痛!先是頸背微涼,腿慢慢開始發軟,四肢百骸流動的血液似乎發了狂帶了刺,扎得她五臟六腑痛痛痛,頭痛手痛肚子痛。
不行,還是不行嗎?無論是誰都不能讓她離開這城?她到底中了什麼邪,被禁錮在這片土地上?
腿越來越軟,她卻不想放棄……
身子突然騰空,被人抱起退回。耳邊,是尋兒清脆焦急的聲音,千福的手撫在臉上,百祿在一邊嘆氣,依稀……有一道不同於香氣的氣息噴在臉上,沒有異味。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