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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致受到什麼影響。

我在約翰雖然僅有兩年,但也得到很多的益處,尤其是快讀的能力。像麥克納爾先生,他最注重課外參考書的閱讀;他所指定的參考書很多,而且要調閱我們的筆記,非讀得快,很難交卷,所以我們用在圖書館裡的時間不少。約翰在最初受人詬病的是造成了不少買辦,或做外人爪牙的翻譯,但是我以為學會了英文來做研究學問的工具,卻是另一回事。平心而論,對於這個工具的熟練,我不得不感謝我的母校——約翰大學。講到社會科學方面,這個學校裡只是沿襲著美國式的傳統的說法,就近代新社會科學的眼光看去,似乎給予學者的沒有什麼精要的知識,但是近代新社會科學也不是憑空突如其來的,要徹底懂得近代新社會科學的真諦,對於傳統學說也需要有相當的明瞭,所以我這兩年的光陰並不覺得是虛擲的。

在約翰時最使我索然乏味的事情,是每晨二十分鐘和星期日上午一兩小時的“做禮拜”。每日早晨上課之前,全體同學千餘人要聚在大禮堂上,校長和教授們便聚在大禮堂的講壇上,由校長領導著大玩其禱告和朗誦聖經的玩意兒。依例全體都要跪著,幸而除卻前兩排的同學因為太近於講壇不得不下跪外,後面的大多數同學坐在一排一排的矮椅上,和跪下的樣子也差不多,大家便實行馬虎主義,還是堂而皇之地坐著。星期日的上午,不得不坐在教堂裡聽那個主教的胡說八道,也是一件苦事。抵制的辦法只得讓他儘管張開他的嘴巴,我卻盡轉著我自己的念頭,這也許是另一種的“走曲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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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深摯的友誼

跨進了約翰之後,課程上的煩悶消除了,而經濟上的苦窘還是繼續著。辛辛苦苦做了幾個月的青年“老學究”所獲得的經費,一個學期就用得精光了,雖則是慄慄危懼地使用著。約翰是貴族化的學校,富家子弟是很多的。到了星期六,一輛輛的汽車排在校前好像長蛇陣似的來迎接“少爺們”回府,我穿著那樣寒酸氣十足的衣服跑出門口,連黃包車都不敢坐的一個窮小子,望望這樣景象,覺得自己在這個學校簡直是個“化外”的人物!但是我並不自餒,因為我打定了“走曲線”的求學辦法。

但是我卻不得不承認,關於經濟方面的應付,無論怎樣極力“節流”,總不能一文不花;換句話說,總不能一點“開源”都沒有。這卻不是完全可由自己做主的了!在南洋附屬小學就做同學的老友鬱錫範先生,那時已入職業界做事;我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往往到他那裡去五塊十塊錢的借用一下,等想到法子的時候再還。他的經濟力並不怎樣充分,但是隔幾時暫借五塊十塊錢還覺可能,尤其是他待我的好,信我的深,使我每次借款的時候並不感覺到有著絲毫的難堪或不痛快的情緒,否則我雖窮得沒有辦法,也是不肯隨便向人開口的。在我苦學的時候,鬱先生實在可算是我的“鮑叔”。最使我感動的是有一次我的學費不夠,他手邊也剛巧在週轉不靈,竟由他商得他的夫人的同意,把她的首飾都典當了來助我。但是他對於我的信任心雖始終不變,我自己卻也很小心,非至萬不得已時也絕對不向他開口借錢;第一次的借款未還,絕對不隨便向他商量第二次的借款。一則他固然也沒有許多款可借;二則如果過於麻煩,任何熱心的朋友也難免於要皺眉的。

我因為要極力“節流”,雖不致衣不蔽體,但是往往衣服破爛了,便無力置備新的;別人棉衣上身,我還穿著夾衣。蚊帳破得東一個洞,西一個洞,蚊蟲乘機來襲,常在我的臉部留下不少的成績。這時注意到我的情形的卻另有一位好友劉威閣先生。他是在約翰和我同級的,我剛入約翰做新生的時候,第一次和他見面,我們便成了莫逆交。他有一天由家裡回到學校,手裡抱著一大包的衣物,一團高興地跑進了我的臥室,開啟來一看,原來是一件棉袍,一頂紗帳!我還婉謝著,但是他一定要我留下來用。他那種特別愛護我的深情厚誼,實在使我一生不能忘的。那時他雖已結了婚,還是和大家族同居的,他的夫人每月向例可分到大家族津貼的零用費十塊錢;有一次他的夫人回蘇州孃家去了一個月,他就硬把那十塊錢給我用。我覺得這十塊錢所含蓄的情義,是幾十萬幾百萬的鉅款所含蓄不了的。

我國有句俗話,叫做“救急不救窮”,就個人的能力說,確是經驗之談。因為救急是偶然的,臨時的;救窮卻是長時期的。我所得到的深摯的友誼和熱誠的贊助,已是很難得的了,但是經常方面還需要有相當的辦法。我於是開始翻譯杜威所著的《民治與教育》。但是鉅著的譯述,有遠水不及救近火之苦,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