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出什麼事了?你今天不上課嗎?”
我不知道應該從哪跟她說這事,也不知道哪些事是可以說哪些是不可以說,更不知道如果我說出來她到底是不是會相信我所說的。滿腦子全像是灌漿糊一般,左一扯是一團,右一扯還是一團,完全雜亂無章,於是也就不解釋了,直接回她,“媽,出大事了,我的玉沒了,死了一個同學,還有一個可能也不行了。你趕緊告訴我算命的地址,我要去找他。別的一時半會也說不清,這會不能再擔擱了,你趕快告訴我吧,回來我再慢慢跟你說。”
我想我的神情一定是很著急,我也相信我的話一定讓我媽也很著急。雖然我看得出我媽很想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經我這人命關天的說法,她也就沒有繼續盤問,而是直接進了裡屋翻著抽屜,然後出來遞給了我一張寫著字、經年而泛黃的紙條。
接過紙條,草草看了眼紙條上的地址,我二話沒說,直接掉頭又衝出了家門,打上輛出租,直奔紙條上的地址而去。車開得飛快,如脫了僵的馬,又如同我急速飛轉著的思維一般。我坐在車上,暗暗祈禱,希望這二十多年後,算命瞎子沒有搬家,因為他不能搬家,因為還有一個性命或者還有可能有更多人的性命等著他來解救,我以為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地知道問題所在了。
就在我六神無主且雜七雜八想著的時候,車身猛然一停,原來已經到了紙上寫著的地址。我付了車費,一把推開車門,直竄了出來,眼前是一條橫向的馬路,正對著我前方的是一個衚衕口。摸出字條,我前後左右地對了下路牌號,發現,這瞎子應該就住在這條衚衕裡。這會,完全就不用再想什麼了,我直接就往裡衝進去,睜大了眼數著門牌號,就生怕漏了一個,耽誤了時間。
地址寫得非常清楚,以至於我沒花多大工夫就找到了。望了眼那扇吻合了我手中紙條上號碼的、因年久而朱漆斑駁的門,我來了個深呼吸,然後一步上前去敲門,心裡默默唸叨著“瞎子啊,你一定要在啊,一定得在家”。
估計是蒼天有眼,我才敲了幾下門,就聽著屋裡有個男聲應了句“誰啊,來了”,然後不到半分鐘的時候,門吱呀地開了條縫,有半張臉探了出來,看到我是個陌生人,便疑惑地問,“你找誰?”
我趕緊上前用肩頂住門,怕他一不耐煩就關了,並連忙回答,“請問這裡是不是住著一個算命的老先生?我有人命關天的急事找他,請你務必告訴我!”說著時,我偷偷地看了下這門後的人,似乎是個年青的男孩子,大約也就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黑黑瘦瘦,但顯得格外精神。
這個男孩聽了我這話,出乎意料地將門敞了開來,然後仔細地打量了我一番,說,“他去年已經去世了。”
這句話恍若天打雷劈,我一下子蒙了,祈禱了一路愣是沒想到算命瞎子是不是還活著。如果這個算命瞎子已不在世,那麼這天大的謎團我找誰解去呢?想著,我覺得眼前一片灰暗,好像突然間,所有的線索被人掐斷了一般。可就在我怔怔發呆的時候,屋裡的男孩卻問了句,“你是叫夏小秋嗎?”
又是一愣,我抬起眼,猶豫了下,還是回答,“是啊,可是你又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男孩聽到我的確認後,立時浮起了笑容,說,“我師父真神了,他說你一定會來,果真你來了。”
“你師父是誰?”我滿眼的問號。
“就是你剛才要找的人”
“他不是去年去世了嗎?”
“恩,但是他說,隔年的今天,會有一個女孩子來找他,名字應該叫夏小秋”
我的好奇心迅速地膨脹了起來,正想問些什麼的時候,男孩的下一句話讓我更是震驚,“我師父說,如果你來了,他留了一封信要我轉交給你。”
信?還有信?原來山窮水盡疑無路,誰又知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我心裡一個大喜,想來那封信一定是個關鍵,於是非常急迫地追問說,“信呢?我要看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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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將門全部開啟示意我進廳裡先坐,然後他徑自去了裡屋,不一會出來遞給我一個信封。心口處突然一陣狂亂,我稍作遲疑後還是伸手接過那個信封,深呼吸,撕開信的封口。
一張字條從信封裡飄出,我剛想彎腰去拾時,不想男孩先我之前替我揀了起來並遞給我。就在他遞給我的那瞬,他瞅了眼字條上的內容,我發現有一種驚訝的神色從他的眼瞳裡反射而出。不知為何,我的心跳再一次劇烈加速。
抬手,低眉,一排歪歪扭扭卻強勁有力的字型躍入我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