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歧道:“我修為比你高,所成境地以我的隱念為主,因而必先隨此洞毀滅。師妹,我死了就用不著記掛。你儘快忘情,或許還能逃離永珍鏡。”
此言簡明果斷,孤萍聽了如萬箭穿心,頭一個念頭便是“我馬上自殺,讓他忘情脫逃!”然而瀟瀟香消數年,他還銘心刻骨,自己猝死又怎令他轉瞬遺忘。再則他若死在眼前,漫說忘情難以做到,即便做到了又豈肯獨自逃生?一時間優柔失神,孤萍呆在原處,一遍遍唸叨:“死不是辦法,如何是好,有什麼路子奇招。”
李鳳歧的神色始終平靜,仰望黑沉洞壁,暗想“如今還有條活路……初入永珍鏡時,我好象看到師尊拿著宇宙鋒衝闖。若能衝破鏡中異世,我們自將獲救。現下的關健,是看他能不能及時得手!”
本書幻俠首發
第二部 入道篇 第九回 神鋒新鑄柔似水2
就在李鳳歧陷身山洞的同時,桃夭夭已向玄黃臺走出五步。每次抬足落腳,必遭鎮殿鬼狂襲,筋骨五臟痛極,暗地裡咬牙自勵“再走八步到臺前,破掉法印奪回靈兒,一併將大哥他們救走!”背後小雪法力激增,猶是酣睡未醒,偶爾翕唇輕囈,顯得十分的舒坦受用。桃夭夭倍感鼓舞,又朝前邁一步,未料步幅稍大了些,鎮殿鬼的攻勢忽似轟天雷暴般猛烈。
乾屍道:“桃師尊,你這法子行不通。鎮殿鬼乃鴻鈞道祖分身,越靠近玄黃臺越是強大,殺傷力可催滅任何仙體。照師尊這般硬抗,縱有寶甲防護,也難逃喪身之禍。”
桃夭夭忍痛不語,暗覺菊英劍氣衝刺經脈,還原成真氣匯聚背部,柔緩的傳入小雪前胸。
那乾屍還在替他出謀劃策:“要是你跟唐公子聯手就好了。他對崑崙法學知悟甚多,若與桃師尊銜踵而進,借神木甲抵禦鎮殿鬼,我看小半個時辰就能走通歸心殿。”
桃夭夭暗笑“唐連璧和我聯手?那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側目一瞥,唐連璧相隔不遠,站位偏離石臺,估計走到他身邊困難不大。但一想到此人的脾性,如冰之冷,如石之硬,孤僻倨傲拒人千里之外,登時打心眼裡萬分反感,暗道“裝什麼高人相,咱們倒是比比看,誰先把靈兒搶到手。”又見唐連璧的站姿嶽震淵停,眼神只隨鎮殿鬼微移,儼是觀測鬼手影跡,從中推究殿內的秘徑。桃夭夭尋思“這傢伙真懂崑崙法學?崑崙仙法源自歸藏易理,主旨博大深厚,豈是雞腸小人能懂的!那樣子八成是豬鼻子插蔥,裝象。”一面想著,痛楚漸消。
乾屍道:“桃師尊飽受苦楚,揹負的女孩兒卻大是受益。看來是情之所牽,有意周全維護她了。”桃夭夭道:“老兄眼光既高,品性又純良,絕非妖魔邪道之流。承蒙你多次指點,在下很是感謝,請教尊號如何稱呼呢?”
乾屍登即啞然,似有難言之隱。桃夭夭笑道:“寧可裝聾作啞,也不打誑語,果然是忠厚長者。那麼讓我來猜上一猜,你是崑崙仙宗的名宿,因為敗給敵人才躲進永珍鏡,對不對?”從它卑怯的態度判斷,或許生前曾遭大挫,因聲名尊高而羞於告人,就將自卑之心化作屍形,藏在剝離隱唸的異世中了。說話間,桃夭夭鼓足氣力,腳下又跨一步。
乾屍本待不答,但似被“忠厚”二字觸動,小聲道:“我……我是善根。”桃夭夭劇痛加身,心裡仍大感好奇,抽著氣追問:“善根?你是……誰的善根?”
乾屍久久無言,隔了好半晌,方才開口憶述,語調格外的幽沉古遠:“崑崙創立者鴻鈞道祖,原身是地皇燧人氏。生就多才善知,普濟眾生,修行兩百餘萬年而成乾藏大道。辭世入聖前,道祖有意將法學留傳後代,收授了四名徒弟。一為舜帝妻湘君,二為共工子高陽,三為鬼谷無名文士,四為魚鳧國巫祝。道祖按四徒性情喜好,分別傳授道業。湘君得傳文道,居洞庭湖調理天下文運;高陽獲傳武道,調控天下武運,自加名號曰‘天武神’。文武兩氣暢通世間,可使天氣清順,傳進地藏結成純淨玉英,那便是崑崙仙客修煉的源泉。”
桃夭夭心想“常言說‘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明著指周文王,周武王的治世法則,也暗合清淨天氣的仙理。看起來文王武王與崑崙仙宗很有淵源。”接著問道:“另兩位弟子怎樣?”
乾屍道:“鬼谷文士久與湘君投契,道祖在世之日,已歸入天文宿精研法義。其人謙遜自抑,宣揚博愛而鄙棄私利,常自稱‘子虛’,意謂個人的道行名望,乃至身家性命都屬子虛烏有,同蒼生的利益比起來微不足道。眾仙客仰他高風,俱以天師呼之。年深歲長,‘子虛天師’就成了他的稱號。”
桃夭夭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