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將衣帶繫好,桃夭夭鼻頭微微冒汗,良久才緩過氣兒。燕盈姝一言不發,拾起換掉的衣裙,留下調補的藥劑,轉身掩門離開。
漸至夜闌時分,遠近晏然,月光從窗格透入,給房間內鋪了一層清霜。桃夭夭怕百靈受冷,雙臂遮護她背心,左頰貼著她的臉蛋,只覺柔嫩細滑,透著點涼意。呼吸均勻而平緩,氣息輕吐宛如幽蘭飄芳。桃夭夭尋思“靈兒確是長大了,早先受驚失神,非得哭到天亮,不會這麼快就安定。”
正想著,懷內少女嚶嚶而醒。桃夭夭連忙輕拍肩背,助她順氣,伸手拿到燕盈姝留的藥瓶。一回頭,龍百靈睜著澄澈明徹的眼眸,正痴痴的望著自己。他弓起膝蓋支撐她的後背,手指旋開藥塞,笑道:“醒的好快,靈兒很有進步。”
龍百靈道:“大桃子哥哥”這稱呼只於十歲前上口,桃夭夭一聽,就知她人醒而神昏,心智仍處幼齡,笑道:“靈兒乖乖的聽話,快喝了藥,一覺睡到大天亮。”百靈側頭避讓,皺眉扁嘴,萬分不樂意。桃夭夭道:“甜著呢,這藥這不是藥水,是蜜糖水,甜滋滋的好吃,不信你瞧。”瓶口湊近唇邊,故意吧嗒咂舌,讚道“好喝啊,好甜啊!乖乖張嘴喝咪咪啦,喝完就發壓歲錢呀!”心下暗歎“可憐我英雄一世,到頭來還是當保姆的命。”
連哄帶誆喂她喝了幾口,霎時頰生紅霞,嫣然嬌豔,猶如抹了層胭脂。桃夭夭暗想“神農門的藥劑果然靈驗。如燕師姐所言,靈兒體內暗藏‘矯熱,陰流’,那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龍百靈抱著他的腰,頭臉埋在他懷裡,似已沉沉入夢,忽道:“大桃子哥哥,不要攆我走,不要不管我,好麼?”沒等桃夭夭回應,又輕聲的道:“你儘可罵我打我,就是別不開心,別讓我離開你我走了好遠,我到處找你,遼東塞北,天好高地好寬,可我看著象黑屋子,待在裡邊又冷又寂寞,我怕的很大桃子哥哥,一生一世我只想跟著你,為你做飯,為你洗衣,悶了寫詩填詞畫畫下棋不,你心氣兒高,我可不能太顯能。從今後,我要忘記那些學識詩文,老老實實的伺候你等我的頭髮白了,你看厭我了,那才離開罷。嗯,好吧,那時我不會再哭的,因為我快死了”
這番話亂七雜八,卻說的溫柔至深。滄海孤月,清冷幽渺,悽婉的傾訴傳入耳中,恍如冥河彼岸傳來。桃夭夭胸中大慟,輕輕托起她的臉龐,眼裡的感傷逐漸變為愛憐,喃喃道:“不會了,再不讓你離開我。管他春夏秋冬,海枯石爛,我們永遠在一起。”
一夜間百感交集,桃夭夭竟未閤眼。而小雪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同樣無法安眠。初時聽說龍百靈犯病,桃夭夭抱著她壓驚,心內便有幾分煩悶,暗地裡對自己說:玄門弟子急人所急,扶危救患原為己任,哪怕龍百靈是白痴也罷,瘋子也罷,總不能撒手不管話雖如此,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整夜耳鬢廝磨,天底下哪有這種治病的方法?思前想後,她霍地坐起,一拍床沿道:“龍百靈最愛使詐,這中間大有蹊蹺。”
忽覺臉側微熱,扭頭望向窗外,一輪旭日浮現海空。原來長思忘倦,已是翌日清晨。她推門走上甲板,迎著晨曦伸伸手臂,微鹹的海風輕吹,洗盡了夜來的陰霾。小雪心胸純直,藏不了隔夜氣,吐納幾番憂煩盡消,又開始思念桃夭夭,暗想“師哥在幹什麼呢?”
第二部 入道篇 第八回 恩仇如山隔鴛鴦3
同船的侍女打水端盆,喚她洗漱梳髮。小雪梳洗完畢,問清桃夭夭所在,不等吃早飯,飛身跳上那船,徑直走向桃夭夭的艙房,遠遠的聽紅袖叫道:“哎呀呀,我的呆瓜主人,既然你們永遠在一起,當然是結成夫妻啦!還有什麼好說的?”
小雪暗吃一驚,放輕腳步走近艙門,聽聽他們講什麼“夫妻”。就聽桃夭夭道:“那是兩碼事,總而言之,我不能和靈兒完婚。”
紅袖道:“活活氣殺我也,昨晚信誓旦旦,什麼海枯石爛永遠在一起,過後竟敢不認賬!大桃子哥哥,你,你,你負心薄倖,陳世美甘拜下風!”
沉默了好一陣兒,桃夭夭嘟囔道:“我哪裡不認賬?永遠在一起,難道定要是夫妻麼?”語氣轉嚴,似已頗不耐煩“我說你熱心過頭了吧?主人的婚姻,何時輪到丫鬟插嘴?”
紅袖嘆道:“婢子是替主人惋惜!人家龍姑娘溫柔聰慧,四德俱全,真真一位‘宜其家室’的好姑娘。論相貌,說貌若天仙都是貶低她,靈兒純粹就是仙子下凡。更兼才華卓絕,琴棋書畫出神入化,詩詞歌賦揮手而就。唉,說不得,真想拜她為師!”
桃夭夭點頭道:“我明白了,你跟靈兒談文很投機,所以百般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