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我陪著你。”哄了好一會兒,她哭累了,枕著他的臂膀昏昏入睡。燕盈姝伸指按她的脈門,問道:“她為何怕蛇?幼時被蛇咬過?可否告知詳情?”
醫家診病講究“望聞問切”,桃夭夭自明此理,略加沉吟,講道:“靈兒生於豪門望族,叔伯兄弟很多。但龍家重男輕女,人情寡淡。其中有兩個公子哥兒叫做龍千壽,龍萬乘,是她的同族堂兄,性子最為乖戾,常以欺凌弱小取樂,捱整的人越苦,他倆越快活。對靈兒這種弱質小女孩,更是變著方兒的折磨。從兩三歲起,什麼針扎手板心,火燒頭髮絲,飯食裡藏汙泥石灰,壞招都使盡了。家僕丫鬟們瞧不過,起初勸解了幾次,但龍家少爺兇橫的很,誰敢阻攔誰吃苦頭。族中大人沒把小女兒放眼裡,還贊少年公子生龍活虎,原該有這種凌人的氣魄。如此時日一長,再也沒人迴護靈兒。”
忽然間,桃夭夭疑竇叢生,暗想“龍家上下縱惡欺弱,各有各的緣故,怎麼大太太也任由靈兒受欺?好象從來都愛理不理的。唉,可見其人心腸之冷,對親生女兒那樣涼薄,虐待我娘更不再話下。”
燕盈姝一邊聆聽,一邊診脈,臉孔猶如紙板,毫無情感流露。
桃夭夭繼續講道:“到了靈兒五歲時,兩位龍少爺又創出整人的新花招――經常把她關進箱櫃裡,站到別處聽她哭喊能傳多遠。有一次哭聲太刺耳,吵得我心煩,於是開啟櫃蓋,想呵斥她別哭了。一看櫃子裡邊,放了幾十條黃鱔,白鰻,花蛇,爬滿小女孩全身,她嚇得都抽筋了。我當時也只五六歲,不知怎麼辦,小女孩卻撲過來摟住我脖子,打死不肯撒手。我一下來了力氣,扯掉她身上的蛇蟲,學孃親哄我的樣子,拍背摩肩,直到她平靜睡著為止。自那天之後,每當她驚怖哭叫,我就抱著她安撫,久而久之成了習慣,十歲後漸漸改了。隔了這麼長時間,她又學會了仙法,我以為她膽氣已壯,忘了這些舊毛病,誰料今天
第二部 入道篇 第八回 恩仇如山隔鴛鴦2
桃夭夭絮絮念述舊事,多半是講給自己聽,一瞬間喉頭哽噎,吐不出半個字。細想龍百靈長大後的性行,見了蛇蟲仍自遠避,顯是內心陰影未除。今逢情思失落,孤獨傷感,陷身黑屋群蛇之內,與昔日慘景何其相似?雙重打擊之下,兒時舊疾復發,也是意料之中的後果。他越想越愧疚,說來說去,自己生硬的拒絕,才是導致她失常的誘因。
燕盈姝診畢脈息,說道:“龍師妹的脈象,左寸虛散如捋毫毛,右關沉緩如撥珠石,是以恍惚怔忪,反胃嘔吐,此為驚悸傷情引發的小症,本來無足輕重。但她體內另有一股矯熱陰流,似毒非毒,飄忽難捉。從衝脈幽門至中注,每逢腎冷欲淡,即補充血氣入腎,維持情熱。如果乍遇怖境,驚嚇過度,那陰流又潛入手少陽三焦經,足陽明胃經諸穴,致使體虛性怯,行為迷亂如幼稚孩童。須當外部陽氣呵養,方可恢復常態。而這陽氣來源很特殊,必須是桃師弟所發的才有效。”看了桃夭夭幾眼,續道:“龍師妹的病根,我暫時無法祛除。”
一大篇醫理,桃夭夭不知所云,只聽神龍高手束手無措,登時大感失望,勉強道:“也沒什麼大害,最多哭三五個時辰。我抱她安睡一宿,明天自會好的。”
燕盈姝道:“那股矯熱陰流絕非天然生成,極象某種法術產生的咒結。我入門多年,頭次碰見這樣的情形。”神農弟子修煉巫醫神術,凡間絕症應手而解,道法提升極難。如遇著罕見奇症,反而如獲至寶,定要深入鑽研。燕盈姝道:“奇怪,有趣,可惜魔芋大夫不在,否則試煉一回,於本門的法義大有增補。”
桃夭夭微感不快,暗想靈兒又非木樁草靶,怎能拿給你們試手練招?淡然道:“師姐若無良方,就請自便,日後也不用煩勞了。”
燕盈姝木然道:“你瞧著辦罷。”身影飄走,稍頃返回屋中,手裡拿了女子的內外衣物,道:“她胸腹全吐溼了,恐染風寒,讓我給她換幾件乾淨衣服。”
桃夭夭道:“多謝師姐,這會兒她離不了我,衣服放地上就好,我來換。”
燕盈姝默然,隨即將衣物拋下。桃夭夭腰背後仰,挪動腿腳調整坐姿。龍百靈右臂勾著他的脖頸,移動時鬆脫,左臂又繞上來,緊緊環抱桃夭夭的肩膀,神志雖不清,動作卻很自然,果是片刻不可分離。
旋即坐穩,桃夭夭騰出右手,解開她的腰帶,脫掉襦裙,短襖,乃至褻衫抹胸,再撿起乾衣服依次換上,整個過程就象為嬰孩換衣。龍百靈身子時有裸露,但見肌膚玉潤冰潔,腰肢綽修而線條膩勻,身材之美,連心如止水的燕盈姝也看痴了。費了好大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