頰,滴滴滿含悔恨。那悽楚的眼神分明是說,但為挽回那一幕,墮入地獄也在所不惜。
忽然間,凌波離座站起道:“慢著!若依此言所述,桃首徒並無子息?”眾人從悲情中驚覺,倏轉脖頸,齊齊望向桃夭夭。
琰瑤環道:“沒錯,行健終其一生,都未碰過我的身子。”
澄秀亭異常安靜,又象有十萬個焦雷炸響,震的眾人耳鳴神痴。黃幽猛地驚起,指著桃夭夭道:“他不是桃首徒之子,他,他是個……”猛吞唾沫,把“野種”硬生生咽回肚中。桃夭夭恍若兩世為人,木然的瞧向魔芋大夫,後者皺眉點了點頭,示意你娘心明眼亮,可不是瘋子在講胡話。
凌波道:“桃夫人遺腹深宅不假,峨嵋遺孀的名份卻不實了。事關本派宗承,幸而早得澄清。”仍稱“桃夫人”,不知是口誤,還是挖苦。
琰瑤環道:“許青鉉就在面前,我再不澄清舊事,對不起冤死的行健。”
凌波坐回原座,道:“那麼請桃夫人續說後情,桃首徒死後,你遵他的遺願投奔龍家了?”琰瑤環道:“……是。”凌波道:“接著產下一子,為紀念死者喚作桃夭夭。宓文妃依字推敲,誤認是桃首徒的親子,故才定親招贅,是這樣嗎?”
琰瑤環啞了,眼光飄忽不定,半晌方道:“我……我講清行健死因,算對得起他了。生孩子是我的事,與峨嵋派無關,你們管不著,管不著……”末句細若蚊吟,上身晃動,大有不支之態。龍百靈心中酸楚,漸悟言外之隱,那可怕的事實正層層剝露。眾人不及她聰敏,也看出琰瑤環遠未吐盡實情,紛紛站起身圍近。桃夭夭忽從惝恍中驚覺,撲上前叫道:“娘!”扶住她傾斜的肩膀。琰瑤環自晌午講到未刻,雖靠鎮魂香護養元氣,此時也累的神困欲昏。
桃夭夭怒視眾人道:“要逼供嗎?都給我退開!”
黃幽道:“你又不是首徒的兒子,憑什麼發號施令?”
小雪道:“憑他是玄門師尊!亂塵大師親傳的位,你們敢不承認!”她驚聞桃夭夭血統不正,又見眾徒迫勢咄咄,一腔激勇維護情郎,什麼長幼門風全顧不上了。蘭世海首先退後道:“傳位合乎祖制,豈可事後齟齬,我們都曾發誓效忠師尊!”向桃夭夭行禮:“弟子尊奉師令。”何九宮道:“亂塵大師之所以傳位,是否有子承父職的意思?假若不是桃行健的兒子,傳位的理由不存立,這個……”侯天機道:“首先要弄清師尊生父是誰?”
桃夭夭一顆心悽絕欲碎,大叫:“弄的清個屁,我石頭裡蹦出來的成了吧,誰稀罕當這師尊!惹急了我放玉銀童出來,你們跟他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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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入道篇 第十一回 玄境微言解疑痴1
眾人惶然失措,不約而同的看向凌波。一道陽光映照下,凌波面若止水,惟見雙唇微張:“茲事體大,當請亂塵大師裁處。”
一旁魔芋大夫扇袖施法,加強鎮魂香的效力,寧息眾人體中躁動的氣血。琰瑤環神志漸醒,連聲道:“是了,去見亂塵大師!我找亂塵大師作主,只有亂塵大師能給我作主!”左手探出,握緊桃夭夭的手腕,彷彿溺水者抓著救命稻草,急道:“孩兒,桃行健不是你爹,可我還是你的娘,你是我兒子,我的兒子!”
桃夭夭強自鎮靜,道:“我當然是孃的兒子,燒成灰都是!”琰瑤環長喘了口氣,右手伸向龍百靈,喚道:“靈兒好孩子,你來,你陪著我好麼?”龍百靈含淚近前,讓她摟住自己的肩頸,暗想“相公是她兒子,那我呢?我是不是她女兒?我該叫阿姨,還是改口叫……”心憂悱惻,竟無辭應答。
凌波道:“你們幾位同往元始峰拜問,傳位合理與否,可遵照亂塵大師的意思。”伸開手摸向亭外,道:“小雪跟我走。黑水村遇外人攪擾,我要你帶隊查明情況。”小雪叫了聲:“師姐!”並不挪步。凌波笑道:“外邊上百人等著調派,好多事須要料理,我一個瞎子如何做的停當?你幫把手好嗎?”小雪不願和桃夭夭分開,但聞大師姐語意堅懇,只得走過去攙她出門。眾人均覺大師姐想的周到,少了小雪在場,也免得她給桃夭夭求情,便於亂塵大師作出公允的評斷。
當下黃幽使出風遁,帶眾人出亭直飛元始峰。千里雲程頃刻飛越,落腳處綠茵平軟。四名清修童子望見風雲湧來,連忙上前相迎,蘭世海簡述來意。由童子領路,繞化聖池走數十步,轉入一條石徑。元始峰的天象很奇特,日月並列天穹東西。眾人去的那方偏西,草木山石在幽藍色的月光裡隱現。走到幽徑盡頭,只見卜籌前輩麻姑盤坐在地,兩隻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