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就這樣背上了一生的汙名。”桃夭夭心血激盪,暗叫“我爹不是膽小鬼,不是貪戀女色,他脫離戰陣只想拯救我娘!他可太冤了!”
琰瑤環道:“我時刻陪在行健身側,每遇到江湖中有人念那諺語,他的反應都很平淡。只當有一次路遇幾名青城弟子在茶鋪打尖,言談中說到峨嵋派損兵折將,幾近覆滅時,他才露出兇狠的怒容,瞪著我握緊拳頭。我一點都不怕,自贊多虧設下巧計,救他離了萬險之地,要不天亮準得死在那島子上。他凝視我很久,目光說不出的悽悲,長嘆口氣轉開了臉。”
“此後,他帶我走遍天涯海角,既要躲開邪魔追殺,正道的查詢,還要謹防俗世繁華勾起我的淫性。山林城市都難容身,再無片刻安寧。我對他講‘你快娶了我吧,只要做了你妻子,禮法婦道我都遵守,咱們隨便找個村鎮落戶過日子。’他不肯,說要先領受了師門的罪罰,得到師尊的寬恕方論私情。幾年後許青鉉尋到我們,他卻又拒絕歸派,說什麼自願隱居懺悔,從今再不露面。我差點氣暈死,過後衝他發火說‘你要去峨嵋領罪我陪你!想去又不敢去,躲躲藏藏的是為什麼?’他沒有應答,眼裡又閃出悽苦的光芒。”
凌波道:“桃首徒不回峨嵋的苦心,我是欽佩之至。”眾人一愕,旋即意會。黃幽拍膝道:“他是想抓捕幕後的主謀!”
蘭世海道:“桃首徒可不是蠢人,天龍神將半夜離陣,第二天黎明大戰就爆發,他已覺出背後必有大奸賊作祟,而且目標就針對他本人。離峨嵋派越遠,越能旁觀者清,縱使抓姦失敗,也不至連累峨嵋。”龍百靈暗忖“他守住瑤姨,還盼子虛先生再次出現。”
琰瑤環嘆道:“我極少想到這些仙魔戰事,自不能體諒他的苦心。顛沛流離七八年,我怨氣漸增,心想就算受罪也夠了,這般東躲西藏何日是個頭。正感失落無依,行健卻在洞庭湖停下來,造了座小木屋當居所。我以為他倦鳥戀巢,終於想成家了。豈料他成日獨坐靜思,好象在鑽研什麼艱深的法術。洞庭湖畔人文鼎盛,不遠處是天下馳名的嶽麓書院。學子們踏青登高,詠文唸詩,好象風裡也含著儒雅氣味。我每日聽見唸書的聲音,心中恍然大悟——行健又想讓我戒除淫行,以前佛家唸經沒用,改為儒家道德薰陶。我心下氣苦,暗說我已經承諾婚後守規矩,你就這麼不相信我麼?要玩老一套,我就陪你玩兒到底,一氣之下,跑到附近書院招引面首。”
“學堂裡多的是英俊少年,我一口氣找了十多個情夫,暢樂其間如魚得水,偶或回家望望行健,故意把豔情描述的活色生香。他彷彿沒有聽見,神情堅毅極了,只是樣子變的越來越消瘦,到後來活象套了衣裳的乾屍。有一段日子我不外出了,躺在床上望著他,偷偷的抹眼淚。行健倒很安詳,端湯送水的照料。一天,我冷笑著對他說‘別以為獻殷勤能留住我,等明年身子將養好了,我就到揚州蘇杭尋歡作樂。’行健問‘你身子怎麼了,要將養到明年?’我坐起盯著他,一字一頓的說‘我懷孕了!’”
一剎那,眾人靜如泥塑木雕,隱隱感到不妥。
琰瑤環道:“行健臉色變了,哈,他是愛我的,要不怎會那副樣子?呆了一會兒,他問道‘孩子父親是誰?’我說‘鬼才知道是誰!跟我睡過的男人多了去了!反正都是英俊小生,留下的種也差不離。’換個腔調奚落他‘白揀個爹當,你不樂意啊?’他沉默了好久,忽然大笑道‘我哪配?峨嵋道法冠宇宙,天龍神將逃夭夭!我一個逃之夭夭的熊包,哪裡配當父親!’我拍巴掌說‘行!小孩生下來就叫桃夭夭,讓天下人都知道是你兒子!’”
“他笑的更兇了,手上青筋根根鼓凸,忽而望天長噓道‘我是將死之身,有子承後如何不好?’低頭看我,眼神出奇的溫和,說道‘取名桃夭夭,孩子可要為我的過錯還債了。小環,我很承你的情。但為你母子生計考慮,能否聽我幾句忠告。’我問‘什麼忠告?’
“他說‘我若死了,你去武陵投靠龍鼎乾吧。我查訪過此人的性行,雖是紈絝子弟,但平生思求絕色美姬,料想不會虧待你。宓文妃肯定會嫉妒,但一則崑崙天文宿戒殺,二則妻子總歸要聽丈夫的。寄身武陵龍家,總比你流落煙花巷要強。’我當他反語譏嘲,怒道‘你死吧!快死吧,桃行健,有種你今天死了,明天我就去給別人當小老婆!’跳下床衝出屋門,在荒林裡遊走到天黑,怒火平了才轉回去。推開門,就看行健躺在地上,冷冰冰的身軀僵硬……他死了,行健果真死了,定是對我失望已極,早萌死志,託完後事就自盡……。”
話音漸低,舊痛如割,淚水滑下她冰冷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