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磅礴,雷聲震天,一個三歲大的孩子,從別墅的大門跑了出來,一邊抹著淚,一邊喊著“媽媽”。身上穿著一條素白色的小連衣裙,光著兩隻腳丫站在門口。別墅裡一片死寂,就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似的。
直到她那雙黝黑如黑翟石般的眸,發現了那倒在後院裡的女人。雨水淅淅瀝瀝的落在女人的身上,濺起地上的泥土,弄髒了女人素白的長裙。而那女人卻是毫無知覺一般,一動不動的趴在花叢之中,原本烏黑亮麗的長髮十分凌亂,一支純銀的十字架插在她的背上,豔紅的血被雨水沖淡,而那一片的鬱金香,卻開得格外妖嬈。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去爸爸房裡的,也不知道為什麼領著爸爸出來時,那花叢裡的女人卻不見了。更不知道從那以後,那個女人去了哪裡。她只知道,那個女人是她媽媽。而從那個四月的雨夜開始,她便失去了她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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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妝蜷縮著身體躺在床上,身上的睡衣已經被香汗溼透,秀麗的長髮緊貼著面頰,一層層細汗還在不斷的滲出,她的雙眼緊閉,緊咬著唇瓣,身體卻是在發抖。
那痛苦的模樣落在沈爾眼裡,他心裡一陣難受。
“小妝…”微微彎腰,修長的手指搭上床上那少女的肩膀,爾後順勢在床邊坐下。
方才見西門妝上來了,他回了房間躊躇許久,還是打算再來看看她。只是不想,西門妝已經睡下了,只不過睡得不太踏實,似乎是做了噩夢。
“沒事的,別怕!”少年的手心覆在她的額頭,整個人已經貼到了西門妝身旁,另一手環過她的頭頂,手肘撐著身體側臥著。
而西門妝似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兩手揪緊了他的襯衫,不住的往他懷中靠去。
她在流汗,渾身上下都在發燙,就像是感冒發燒一樣。可是沈爾知道,吸血鬼是不會感冒的,她只是太害怕,太驚慌,太緊張了。
那麼,到底是怎麼樣的夢,才會讓平日裡鎮定自若的她如此不安呢?
“媽媽…”輕聲的呢喃從他懷中傳出,溫熱的呼吸撲灑在他的胸膛,撩得沈爾心神晃盪。
他的指尖輕輕落在她的耳下,小心的將她的耳發攏了攏,輕輕地為她擦去額上的細汗。微微張嘴,溫潤深沉的的嗓音道:“快醒來吧!醒來看看你如何對我投懷送抱的,就算賞我一巴掌也好。”他說著,卻不敢驚擾她。
看著如此膽怯,難過的西門妝,他的心裡便生出了幾分異樣的情愫。那種感覺比自己難過的時候還要難受,卻又無可奈何。
許久,久到西門妝揪著他衣襟的手失了力道,不禁滑落。久到西門妝身體的溫度逐漸降下,久到她的細汗揮發,面容再次安靜下來。沈爾才艱難的挪了挪身子,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一直側著身體蜷縮著,著實讓他後背發酸,而撐著身體的手肘也有些痠痛。西門妝似乎從噩夢中掙脫了,此刻偎在他懷中睡得格外深沉。沈爾這才鬆了手肘的力道,躺下身軀,依舊將她攬在懷中。
溫暖的手掌握著她的肩膀,輕輕的拍打著。那感覺與西門妝夢裡,那個女人拍打她的身體哄她睡覺時一樣,讓人覺得格外熟悉而安心。
她沉沉睡去,夢裡已是雨過天晴。白雲浮在藍天上,而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上有個男人,那個男人正向著她的方向緩緩走來。那男人微笑著,溫潤的眸光包裹著她,性感的薄唇微勾,喚著她的名字。
那男人丰神俊朗,身姿挺拔,步伐穩重,性子溫和,做事嚴謹,將她教育成人,卻不是她的父親。
步京承,這是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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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照進屋裡,西門妝的眼睫顫了顫,咻地睜眼。
黝黑的眸中倒影出一片潔白,還有一顆紐扣。心跳的聲音有序的傳來,而頭頂,灑下溫熱的呼吸。
她的目光一滯,爾後閃爍著向上看去。瞥見那人削尖光潔的下頜,西門妝便愣住了。
這陌生卻溫暖的懷抱是怎麼回事?這睡在她床上,睡在她身邊的少年又是怎麼回事?
抵著沈爾胸膛的手猛的一推,西門妝坐起身的同時,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從床下傳來,爾後那少年痛醒過來。
“你怎麼在我床上?”陰冷的女音問道,西門妝盤腿而坐,目光灼灼的看著那地上翻身平躺的沈爾。
索性她身上的衣服沒有被動過的跡象,而沈爾也是和衣而睡的,否則她今早非得宰了他不可。
而沈爾似乎還沒意識到某人的怒氣,只在地板上忸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