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他的情緒總是不太穩定,似乎心裡有個空蕩蕩的缺口似的。
“莫大哥!你回來啦?”
頭上包著可愛俏皮頭巾,腰上系著小圓點圍裙的易亭亭一見到莫邪回來便停下了手邊工作,拉下口罩迎上前,露出足以使任何疲憊男人都有種回家感覺真好的甜美笑容,她溫柔笑著幫他接過手上的提箱,遞上拖鞋,還送上一杯他最愛的迷迭香冰茶,正是他最愛的濃度。
“今天你有不少電話唷!”
一邊幫他卸下外套,她一邊像個盡責的秘書捉起了記事本。
“有幾通是巴黎靈魂學協會會長打來的,他想和你敲時間,請你有空過去演講並與他們的會員分享經驗;一通是從英國倫敦塔那兒打來的,他們說最近那幾個乖了一陣子的十九世紀死刑犯鬼魂又在作怪了;一通是從烏打那鬼城打來的,他們說那座收費的人造鬼城裡最近似乎引來了真鬼,而那傢伙是個中古世紀的斷頭騎士,行為囂張乖戾得很……”
他伸手製止了她的簡報。
“說真的,易亭亭,你究竟打算在我這裡玩多久?”
“我不是在玩,”易亭亭深覺受辱,用力將記事本抵在胸口,“你看不出來我有多麼認真嗎?”
“你是很認真沒錯,只是……”莫邪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在彆扭些什麼,他不是最愛免費的東西嗎?“我原來已經有個助理了,可自從你來了之後,你的能幹彷彿更襯出了她的無能。”
“這不能怪我!”易亭亭不服氣的努努嘴,“我原先也是想和她和樂相處的呀,可每回她見了我便逃得像只老鼠,一個人躲在角樓裡,連我特意為她煮的飯菜都不肯下來吃,要我說呢,莫大哥,你這兒的事我都已經做熟了,還不如……”
還不如就少養個廢物嘛!
這樣的話易亭亭沒說出口,她不想讓莫邪覺得她是個愛搬弄是非的小心眼女人,可她清楚,依莫邪向來錙銖必較的個性,按理說,他應該是會盡快將那又古怪又懶惰的瑤兒給遣走才是。
“瑤兒在我這兒是沒薪水可拿的。”他淡淡出聲。
“她和我一樣?”易亭亭瞪大眼,不拿錢做白工?
所以,她也是莫大哥的愛慕者?!
“不!她跟你不一樣,她留在這裡是要還債的,你把事全做完了讓她沒得做我反而吃虧,還有,瑤兒愛吃的東西是水果,你做的菜她只能心領了,無論如何,亭亭,謝謝你,天都黑了,你今天的工作也該結束了吧?”
“是呀,是該結束了。”
日的結束正是夜的開始。
易亭亭說完話後眼睛裡有著期盼與暗示,期盼著一頓浪漫燭光晚餐,暗示著餐後他可以對她為所欲為。
她沒用言語點明,女人,尤其是東方女子,合該多點矜持,即使她們身處於西方世界裡;而男人,尤其是像莫邪這樣的大男人,喜歡的也該是那種欲拒還迎的含蓄女子吧,所以,她只用迷人的眼睛表達了心意。
似是明白了她的期待,他伸手攬住她的肩頭,領著她踱到門邊,然後很紳士地為她開了門,接下來,他送她出門並附贈了個俊魅十足的笑容,那個笑容足以讓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忘了呼吸。
“明天見。”
這是在展露笑容後他送給她惟一的一句話,接下來,大門在她面前闔上,她連說聲再見的機會都沒被施捨。
為什麼?易亭亭搭電車回家時心頭氣憤難消。
為什麼他會不懂她這麼明顯的“暗示”?
她都已經為他放低了身段去接受她最怕的東西,為什麼他還是無動於衷?
他究竟有沒有心肝呀?
由憤恨轉成了傷心,易亭亭在車上嚎啕大哭,惹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她在那邊肝腸寸斷,莫邪這邊卻毫無所覺。
他想了想,從手提箱中取出了一串香蕉,這是他今天在教堂外的小攤上買的,當時很自然地沒多想就買下了,這會兒他才發現那時他是掛念著瑤兒,才會傻愣愣地去買了串香蕉擱進提箱裡,也沒去細思香蕉放在裡頭會被壓爛,或者留下氣味之類的問題。
這幾天他早出晚歸,又有點氣她不主動來找他,所以也沒上角樓找她,難道這就是他心頭空蕩蕩的原因?
他,想念著那個猴精少女?
懶得再想,莫邪手上拎著香蕉上了角樓。
他告訴自己他願意先低頭去找她,是因為香蕉既然買了就該找人吃掉,總不成由著它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