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任何人都能相互聯絡。”
“好神奇。”九曜完全不明白這是怎樣運作的,但是這都不重要。他只是好奇就連先知也偶爾會在密室召見教士下達命令,為什麼指揮官卻鮮少以真面目示人?
娜娜急切地追問:“然後呢?”
“然後……我看到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我一個人生活了很久很久……”九曜的聲音越來越低。那些痛苦的畫面讓他頭痛欲裂。
西比爾,米凱爾,流雲,娜娜,子淵,谷上神父……所有人都在他眼前變成一塊一塊的碎肉的時候,他感到的絕望遠遠不如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身體一點一點地腐爛掉。眼窩和雙頰漸漸凹陷,面板由肉色變為棕色,又漸漸變灰變黑,緊緊地包在骨頭上。他們變成一節一節的骨架,然後風一吹就散了,連骨頭都不剩下。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之後的孤獨更令他瘋狂。記憶裡他一個人在空曠的世界裡生活了不知道有幾千年。依舊是無限城,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只是聖所也變成了廢墟,反抗軍的營地也不復存在。原本喧鬧的市集裡空無一人,原本居住著流浪著的人的廢墟里也空無一人。斗轉星移,日夜變換,他聲嘶力竭地喊叫,在這座死寂的城市裡狂奔,永遠都沒有人應答。他從來沒有那麼悲傷過。
娜娜和江少祁齊聲道:“然後呢?”
“很寂寞,很難過,我開始想象,有一個鮮花盛開,四季如春的地方。那裡天空是蔚藍的,有很多動物,植物,還有跟我相似的人。”
“開始只是一個,我覺得他也很寂寞,就讓他有了夥伴。接下來就和聖經裡說的差不多了。人類繁衍生息,建立了文明,自然被破壞,戰爭不斷。流行病爆發,人口急劇下降。人類用最先進的科學技術和超自然力量保護下來一個孩子,然後人類滅亡。當我看到最後的那個人類開始在那個世界上一個人生活下去的時候,我再也無法承受了。”九曜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之後指揮官又問我願不願意和反抗軍並肩作戰。我說好。”
他說完這些,娜娜和江少祁完全呆若木雞。難道人類滅亡是註定的結局嗎?難道先知和指揮官創造九曜並不是為了拯救這個世界,而是為了讓人類以這種方式延續下去?
很長時間裡沒有人說話。九曜突然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緩緩地說:“別擔心,我不會讓這些事情發生的。”
“我會保護娜娜,流雲,米凱爾,西比爾,保護你們所有人。我會保護這個世界。”他堅定地說。
一陣滴滴的電子音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是和可視門鈴一體的通訊儀。娜娜定了定神,走過去按下通話鍵。“這裡是情報部娜娜。”她說。
強哥的聲音從機器裡傳來:“上面說十五天以後和藥店開戰,九曜也要加入。明天開始讓他去swat基地參加訓練。”
許久,娜娜都默不作聲。強哥以為娜娜是因為驚訝而說不出話來,又道:“那孩子是指揮官點名要的。”
“我明白了。”娜娜低聲說。滴地一聲,強哥那一頭按下了終止通話的按鈕。屋裡又恢復了寂靜。
她輕嘆了一聲。對床上的九曜說了聲“早點睡吧”就示意江少祁跟她一起離開房間。她開啟門,關了燈,最後在黑暗中望了一眼鐵床的方向,終於和江少祁一起走了出去。
兩人走向江少祁的住所的時候,江少祁正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娜娜自己的猜想,關於九號為什麼能透過門鈴跟指揮官對話甚至看到虛幻的景象。上次生化部一起研究九號的ct掃描時陳雪就提出過,九號是介於機械和自然人之間的生命體。從對他腦電波的分析也可以看出,九號思維運作時大腦的波動和常人有很大不同,更像是電子裝置執行時的磁場波動。或許指揮官能遠端操控,透過改變門鈴的波動,讓其和九號的大腦波動頻率吻合,從而製造出共振現象。在這種現象裡,兩種頻率一樣的波相疊加,振幅會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或許就是九號表現異常的原因。
“有煙嗎?”娜娜突然說。
“一看到那孩子,我就會想如果我兒子還活著,也該差不多這麼大了。”娜娜接過江少祁遞來的煙,又湊在他划著的火柴上點燃。她不常抽菸,但今天卻覺得很有必要來一根。她伸手把額前的碎髮全都向後梳去,露出光潔而挺拔的額頭。江少祁幾乎看得入了迷。
“我和阿麗差不多同時懷的孕,剛懷上的時候我們就一起去生化部檢查,一查都是兒子。當時我們可高興了,說兒子一出生就能多個兄弟,真好。”娜娜微微眯起眼睛,眼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