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臉色,已不似之前的慘白,便放下心來,道:“好吧,只是莫要走出莊外去!”
獨孤岫在莊內漫無目的地走著。這山莊的主人顯是富貴人家,丞相府中的花園在獨孤岫眼裡已是很大了,這莊中花園卻比丞相府中大上三四倍。雖快入冬了,園中仍開著各式花朵,看得人眼亂,心更亂。獨孤岫心中煩悶,只覺天地雖大,卻沒有了自己可去的地方。
獨孤岫忽然有種舉顧茫然,孤立無援的感覺。他本不善思考,諸般事務都由得他人。北上路上一切有朱玄衝作了主張,他更是懶得計較前方該往何處。想到朱玄衝,又不由為他安危擔憂。雖然齊賢把自己當成了朱真之子,但真相總會大白,朱玄衝免不了又得過四處逃亡的日子。
他陋居山林,不知世情冷暖,待看到*舉趕盡殺絕的手段,才知人心險惡。離開山寨前,總希望能見識見識山外美好世界,不明白何以父母會甘心蝸居在窮山惡水間。此時想來,窮山惡水雖是嚇人,卻養育著生長其間的人們。而外邊花花世界雖繁華似錦,處處隱匿著的兇險卻如毒蛇的長牙一般,隨時都有可能刺入毫無防備的人的心臟。
他與朱玄衝離開才下寨,踏入江湖,不是為了揚名立萬,只是為了一個夢,夢裡有他們的未來。他,一個山裡長大的樵夫的兒子,沒有什麼夢想。他也不知道當他成年,他該過什麼樣的日子。他只知道,那個夢不知尋常的夢。他與朱玄衝,兩個來自不同環境的人,卻做了一個相同的夢。夢中打鬥仙人的身影,時而朦朧,時而清晰,讓人感覺那夢便是真實的,是自己沉睡許久的記憶。虞老爺,才下寨中最有威望的人告訴他們,那可能是一個預兆,他二人若是能找著夢中所見之人,必能成就一番作為。
真的如虞老爺所言麼?找到夢中那仙人模樣的人,真的就能看到自己的未來麼?如果那夢僅僅只是一個夢呢?夢中那個鶴髮童顏的人當真存在麼?就算真有那般一個人,此刻他又在哪,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他以前從來沒有這般想過,只知道虞老爺學識淵博。以前有朱玄衝在身邊,他用不想這種費腦筋的事情。可如今,自己前途未卜,朱玄衝也不知安身處。他已經一無所有了,就連父親萬般囑咐一定要好生保管的忻璜盾也不知丟到何處去了。他覺得好累,以前挑著一百來斤的柴,走幾十裡的山路也不喘氣。而如今,自己空手站在這花香飄散的園,竟如擔了幾座大山。
豈止是累,當他一遍遍問著自己前方路在何處時,竟然頭疼的厲害。又彷彿置身在一個灼熱的火球,四肢百骸都炙熱的難受,隨時都會烤乾。他不敢想,可又不得不想,於是只得在痛苦中掙扎。
正當他就要呼救時,突聽有人道:“公子,請隨我到廳中用膳!”頓時便如一泓清水,自獨孤岫頭頂灌下。只見一個丫環模樣的女子,正皺眉望著自己。原來他雖百般控制自己,仍是露出痛苦模樣。獨孤岫微微一笑道:“還勞煩姐姐前面帶路!”此時,夕陽早已西沉,園中花草都蒙上一層暮靄,朦朧中帶著神秘。
浩渺山莊內傭人甚多,在一個廳內用餐的不在少數,見獨孤岫走過,也不詫異,仍然吃得悠閒,可見莊主待人著不薄。那丫環帶著獨孤又走過天井,方到一個小廳內。廳內只擺了一張飯桌,席上坐了花子虛一家三口。因為獨孤岫的緣故,童安傑也在席上陪著,見了獨孤岫微微一笑,示意他在旁坐下。花子虛卻已迎上,道:“獨孤少俠,快快請坐!方才一片忙亂,竟忘了請教少俠大名,實是失禮之至,還望獨孤少俠莫要笑話在下山居野夫不知禮數!”獨孤岫忙行禮道:“豈敢,豈敢!”一旁花夫人卻像是冷哼了一聲,並無表情。花飛袖卻顯得極是興奮,道:“天下事也真難料的很,馬主人竟能興高采烈的和偷馬賊同席用膳!”
獨孤岫還在想著忻璜盾的事,也知道花飛袖雖將他當作偷馬賊,卻已沒了惡意,便索性懶得解釋,只是微微一笑。他顯然並不善作偽,那笑容任誰看了都他心事甚重,笑不由心。花子虛老於世故,豈能看不出來,奇道:“獨孤少俠有何事放不下,竟至這般心神不寧?不知少俠是否方便告知,也讓在下替少俠分擔一二?”
獨孤岫自然願意有人為他分憂,只是他並不知忻璜盾是何處丟失的,而莊主待他甚厚,卻怎好開口讓他為自己勞憂。忙道:“沒事,沒事!只是偶感煩悶,有勞莊主掛慮。”他雖山居日久,但其父畢竟是武林中的大家,雖沒怎麼教他武功,這種世俗人情卻也叨嘮得甚多。
一旁花飛袖道:“只怕獨孤少俠還在怨我給他安了個偷馬賊的名頭呢!”獨孤岫道:“在下確不曾偷過什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