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紫底暗紋鑲金邊的短旗袍是她幫忙選的,還配上了一套翡翠首飾,整個人看起來一派華貴莊雅。
偏巧今天她也穿了一件藍底白花的無袖旗袍,嫻靜得體,兩人一站倒有幾分母慈子孝的意味。
那頭司機急得團團轉,不遠處巡哨的條子正騎著腳踏車風風火火地趕來。
一見到她們,他便將腳踏車往邊上一扔,腰間的警棍掉了下去也不管,橫衝直撞地撲到宮夫人面前,殷勤道:“方才聽到手下彙報,知道您在這等著,夫人放心,已經派人去請宮二少爺了,車子很快就到,很快就到。”
宮夫人柔柔地點頭,嘴角是彎彎的笑意,“勞煩你了。”
那人又惶恐地哈腰,拍馬吹噓道:“為您效勞是應該的,應該的。”
宮夫人笑了笑,拿出貼身的手絹在耳旁扇風,不再看他一眼。
辛酒裡就見他扭捏了一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隨後撿了警棍又挪到司機邊上去搭話。
不消多久,宮惜在果然親自開了車子過來,宮夫人臉上又露出笑意,朝他嗔了一眼,“這天氣準是秋老虎作怪,你要是不來,我也打算回去了。”
宮惜在將手撐在視窗,竟然吹起了口哨,“難得出來一趟,回去作甚麼?我正巧閒得慌,不妨帶上我,如何?”
“沒個正經!”宮夫人似怒似笑地斥了一聲,轉而拉著辛酒裡的手往車裡帶,“好不容易換了個差事,別淨想著偷懶,今天的餐會都是女士,你也要來摻和一腳?”
宮惜在發動車子,哼唧了一聲,“就是這差事太容易偷懶了,改明兒我得去跟宮叔商量一下,不能埋汰了我一身本事啊。”
宮夫人在後座氣得直翻白眼,朝著辛酒裡抱怨,“你瞧瞧他無恥的模樣。”
她笑而不語。
宮夫人卻似突然想到了什麼,妥協下來,擺手道:“行了行了,既然你沒害沒臊的,就跟著一道來吧。”
這餐會雖然打著西洋做派的名號,但終究都是一幫嬌貴的富太太,這麼曬的日頭,哪還有人跑去後花園的陽傘下喝茶。
一屋子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嬉笑怒罵的聲音都要吵翻了房頂。
辛酒裡照例安靜地陪在宮夫人身邊,偶爾插幾句話,經常來往的幾位太太待她極是親和。
而那邊被一幫婦人團團圍坐的宮惜在看起來格外吃香,彷彿又回到了往日裡那副無拘無束的神態,閒散自如,笑容洋溢。
他用那些討宮夫人歡心的段子將那些太太唬得一愣一愣,個個都笑得合不攏嘴。
宮夫人被今日餐會的東道主拉到一邊,辛酒裡一人閒坐在沙發這端,吳太太突然湊過來,笑著將她一路拽到了後門口去。
她正納悶,吳太太卻笑眯眯地遞給她一個繡囊,神秘道:“這是我家鄉祖傳的好東西,晚上臨睡之前用香爐燻上一會,你就會發現它神奇的功效。”
她將繡囊在手中翻轉著看了一遍,分量很輕,也不知是什麼東西,便很客氣地道謝。
吳太太眨眨眼,素手摸上自己的白潤的臉龐,“瞧你,客氣啥呀,這東西我一般不給別人,姐姐也是真心待見你,這女人哪,短短青春,能嫁個好男人才是關鍵。”
她笑了笑,“常聽你提到吳先生,他不就是個如假包換的好男人。”
吳素芳撇撇嘴,纖腰靠著門框,嫣紅漂亮的唇襯托出白嫩的肌膚,“要說來,哪個男人不是喜新厭舊,家裡養著三四房,外頭還包著幾個,我們家老吳能對我百依百順,還不是我能滿足他。”
辛酒裡半知不解,又聽她道:“你還年輕,等到了我這個年紀,就要開始提心吊膽了,所以說要對自己好一點,你看我這氣色,外人還真不知道我已經生了兩胎。”
她略略驚詫,衷替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真是好福氣。”
吳素芳大方地笑出聲,媚眼如絲,一頭燙卷的頭髮優雅地盤起,極是耐看。
她輕輕嘆了口氣,眼中卻沉浸著滿滿的幸福,“還不知是福是禍呢,兩個大胖小子添了我不少麻煩,不過你別說,要想套住男人,還得肚子爭氣。你能嫁給宮惜之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再得一子,這位置也算坐穩了。”
她這番話也正是點出了此時宮家的情勢,辛酒裡微弱地點點頭,扯了一個笑容。
那頭宮惜在正朝這個方向走來,她突然覺得宮家就如一座囚籠,一旦走進去就再也沒有出口。
吳素芳拍拍她的肩,又笑著跟宮惜在打了個招呼,踩著高跟鞋“啪嗒啪嗒”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