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午,宮惜之還未出現,習慣了宮家一片鬧騰的歡笑,這棟房子顯得出離安靜。
她和四季用過午飯,又收拾了些衣物,將那把手槍塞入行囊裡面的時候,心臟撲騰的厲害。
昨晚一夜未歸,她不知道宮惜之找了什麼藉口,如果自己冒然回去,宮夫人那邊必然不好交代。
最後她決定先跟四季去找何坦,離約定的期限越來越近,她很想知道他是否已經有些線索。
她們來到街上,四季跟宮惜歡年齡相仿,性子卻活潑很多,看到什麼都愛去湊湊熱鬧。
辛酒裡索性讓她自己先逛會,兩人約定一個小時後在分開的地點碰面。
她看著四季興沖沖跑向人群,直到粉藍色身影再也看不見。這才轉身繞到一排舊舊的建築後,鑽進那條極為隱蔽的衚衕。
木門緊閉著,她使勁推了幾下還是沒反應。
這條衚衕特別窄,這邊的大門都快貼上對面的灰牆,她抵著牆壁不知站了多久,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
衚衕深處突然走出來一個人,高瘦的身材,墨色的長風衣。
他低著頭,步伐不疾不徐,因為戴著帽子,豎起的領子又遮住了半張臉,雖然看不清他的眼神,但瞬時,整條青石路彷彿都彌散著濃濃的硝煙。
她急忙退了一步,奈何路道太窄,他經過身邊時那股濃濃的血腥味徹底讓她驚駭。
幾滴鮮血從他衣襬低落,彈在他黑色的皮鞋上,紅黑相映。
她睜大雙眸,只見他插在口袋中的手輕輕動了動,一個黑呼呼的槍口從袖口露了出來。
“滾!”他的聲音乾澀,如同來自枯井。
抬眼間,兩人皆是怔住。
如果這雙眼睛還不夠讓她驚訝,那麼從他口袋挖出的那把鑰匙,並且順利開啟了偵探社的大門,這足以讓她膽寒。
一個斯文儒雅的教書先生的另一身份卻是大名鼎鼎的偵探,而他潛伏在學堂裡,甚至接近宮惜歡,出入宮家,到底是為了什麼?
辛酒裡看著依舊凌亂的辦公室,何坦口中那位受了傷的兄弟,與那次揭穿他受傷的時間完全吻合。
而宮惜歡出走的那天晚上,他們是不是在一起,宮惜歡又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那麼,他……到底是誰?
一想到那些刺目的鮮血,辛酒裡敲響裡間的房門,“你怎麼樣?需要幫忙嗎?”
然而裡面完全沒有聲音。
她收起思緒,直接推門而入,血腥味撲面而來。
房間裡只有兩張床,一個櫃子,沾了血的報紙扔了滿地,而他正坐在床邊,風衣被扔在地上,上身黑色的襯衫剪開了一個大口子。
血肉模糊的傷口讓她倒吸一口冷氣。
他竟然中槍了!
源源不斷湧出來的鮮血讓她膽怯不前,卻不得不維持一絲鎮定,說道:“你應該去醫院。”
他突然喝了一聲,面部因疼痛而猙獰,“過來!”
她木然地看著他蒼白卻冷汗不斷地臉,在他的抽吸聲中聽見自己快速的心跳,一聲一聲,清晰有力。
他堅狠的聲音已經變得無力,一邊撕扯著衣服,一邊拼命喘氣,“叫你過來幫忙。”
辛酒裡收緊了拳頭,定定地問道:“要怎麼做?”
“櫃子裡有紗布……”他虛弱地看了她一眼,“酒精燈,刀,水。”
她有些艱難地移到櫃子邊,中間的隔層擺著滿滿的救急用具,明晃晃的尖刀讓她瑟縮了一下。
她閉著眼睛將那些東西攬緊懷裡,又走到床邊,吶吶問:“然後呢?”
他移了移身子,挑了一塊碎布塞進嘴裡,又將刀遞給她。
辛酒裡看著那個皮開肉綻的洞口邊上還有一道剛剛癒合的刀傷,心口像是被什麼蟄了一下,驚痛得厲害。
燙過的刀子握在手裡似有千斤,刀尖離傷口越近,她越是抖得慌。
葉容一口吐掉碎布,猛地握住她的手,血色的瞳孔中蓄滿了噴薄欲出的驚濤,“你怕什麼?對你來說我只是一個不痛不癢的陌生人,快動手。”
她全身都開始顫抖,漫天的紅色在腦袋裡炸開,回憶尖叫著要尋找一個出口。
等到他放開她的手時,辛酒裡卻驀地盯住他,雙目似火,緩緩道:“如果只是陌生人,這刀下去的時候就不是這個位置了。”
葉容一怔,她咬緊牙,集中精力將刀尖擠入傷口,血流如注。
房間裡響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