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頗多,多是中國古代是各類書籍。文學作品居多。有一次,Y到她家拜訪,看到她家那滿架的藏書,聞到一股濃重的油墨味道,他問居家她家是不是收藏有什麼古董之類,“像這樣一個有古典韻味的家裡,肯定有什麼絕世之物!”居家當然說沒有。確實沒有。Y不相信,說,那沒有古董,古籍肯定有,古人流傳的真跡什麼的。慕居家說也沒有,都是一些當代印刷出來的古籍。Y失望至極,最終帶著嘆息之聲離去。Y那時對古董很感興趣。其實Y不知道,他曾踏入的這所房子裡有最有古典韻味的絕世之物,但不是什麼古董書畫之類,而是人,那位女故人。這座房子裡收藏的最好最珍貴的是那個孤苦的女人——慕居家。她真真正正是一個具有古典美的女的,無論氣質還是舉止,都有一種古典的優雅。不似那些貌似古典美人的女的,有著庸俗與無聊的現實表現!只可惜像一般的藏品可以儲存完好上百年,而一個人至多過百年,而真正被當作*收藏的恐怕只佔五分之四。伊人總是一個人寂寞地,想著終身不嫁,而憔悴至衰,猶如一朵殘敗的空谷冷梅。
我不能把居家看作是一件美麗的藏品,而遠遠地欣賞、羨慕。她是我心中的一則童話。小時侯,我喜歡真正的童話,長大了,逐漸淡視了童話。現在,我說居家“像一則現實題材的美麗童話”,我是有點嚮往這樣的童話的。我對她,也許不是男女的愛,而是“暗戀”。有必要解釋此處的“暗戀”——對我而言,是對遲暮之物的“情有獨衷”。我總對比我大比我成熟的女性有嚮往之情。不是說我喜歡年老,她那也不能說成是老。像成熟很多的女的年紀大時,只是舉止優雅老練,更懂得生活的道理,所以我思慕遲暮之物。我至今記得曾在電視上看過的一則故事,在一個不知道名字的窮山村,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單身男子終於娶了一位將近六十歲的寡婦。男的等這女的,等了好多年。等她成了寡婦,就毅然迎娶她過門。情緣卻是三十年前,正值年輕貌美的女的坐大紅花轎嫁到這村,不知怎的,這村還是男孩的他偷偷掀開了轎簾一角,窺到了那似西施的容顏,或者比西施的美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於此刻神在男孩的腦海中定下一個誓願:要娶到這樣漂亮的女的,而且就是她!這麼大的一個好的女的,屬於自己,正是小孩子夢寐希望的。我想,最美的不是那名男子多彩地迎娶已成寡婦的她,而是三十年前黑白色的那偷偷一窺。最好有一段讓人感動的音樂,在這一刻佔據視聽空間。至於那男的是否真的愛那女的,不敢斷定;那女的是否對男的又有情,也難說。(但我們祝願,“敢斷定”“不難說”。)但當初那個小男孩的企望,對一個女的的嚮往,是真誠的。“姐弟戀”只是一種愛情形式,思慕“遲暮美人”卻與愛情無關。我想,可能與純真、真誠、希望和追求有關吧,那種嚮往。對於慕居家,我對她是真誠的。她比我大,比我成熟許多,因而我盼望她。在我們上高中的時候,(我和她在同一個班。)我們每週會換一次座位。當她坐到前排,而我坐後面時,那一週裡我更多的會偷偷地看她,看她的背影,可能還會浮想聯翩。奇怪的是,當我見慣了她,她的動作和樣子時,我會對她有一種熟悉的“油然之愛”。是“日久生情”麼?我不敢肯定。接著的敘述是:我果然大著膽子偷偷給她寫了一封信,不是情書,只是表達交朋友願望的普通訊……
居家很孤苦。當她接受我的大膽請求,當我逐漸瞭解到她後。——不是因為愛戀,可能是由於希望與追求。她似一件古舊的無人“觸碰”的藏品,孤苦於一室。心中翻湧過希望的浪潮,最終還是以失望乃至絕望的平靜水面收尾。她這一生的收尾,是不敢想象的。或者她會得一種絕症呢?或者她卻又中途自絕?誰又能指責於誰?生前她相信命運——命運與神佛、上帝全然不同,命運總不易被推論出虛假。那麼,命運促使她一心苦心鑽於古詩詞文賦,是與希望無關的吧。好比使命,責任。對詩詞有一定的“熟悉的油然之愛”,都不考慮藝術性不藝術性了,只想把情緒融入到身世、處境中,居家常自傷感。天氣陰雨,她家陽臺小園中的花朵凋零,她含淚怨己。她最喜歡的宋詞,當屬李清照的《如夢令》吧: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曾有一段時間,她沉溺過網路。不是現實因缺朋友而無聊。是,寂寞,心靈上的寂寞,甚至憂鬱,懂麼?在這一點上,我亦有一點不瞭解。但我明白她在網路裡,不是找人交朋友,玩遊戲,而是尋找一塊領地給她寂寞無望的另一個自己置身,“這可以算作是詮釋一個美麗的傳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