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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羅大海完全不懂這套東西,他只是心疼自己的軍帽,大叫道:“你小子瘋了,這種封建迷信的糟粕也能信?”說著話就去找他那頂落在地上的帽子,但是墳塋間到處漆黑一團,長草過膝,帽子從空中掉進荒草叢裡就沒了蹤影,又上哪裡去找。

羅大舌頭急得鼻涕都流到了嘴裡,正不住口地埋怨司馬灰,卻聽草叢深處“悉挲”有聲,他還以為是黃皮子從墳裡鑽出來了,不禁被唬得半死,張著大嘴一屁股坐倒在地。

司馬灰想不到扔帽子這招還真管用,心下也覺詫異:“莫非祖師爺當真顯靈指路來了?”他將夏芹擋在身後,舉起光亮如豆的煤油燈尋聲一照,就見在夜霧籠罩下的荒草叢裡走出一人來,那人提著一盞馬燈,口中低聲哼哼著賭徒們平日裡慣唱的小曲兒:“財神今日下凡塵,天下耍錢一家人;清錢耍得趙太祖,混錢耍得十八尊;千山萬水一枝花,清錢混錢是一家;你發財來我沾光,我吃肉來你喝湯……”

荒腔走板的俚曲聲,在黑夜中由遠而近,直待那人走到近處,司馬灰才看清楚,來者正是趙老憋。

原來趙老憋依時來到螺螄橋,沒看見司馬灰和羅大海的影子,又發現墳野中有燈光晃動,不用問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當下一路尋了進來,他一見到三人就說:“讓你們夜裡子時在破橋下等著,咋敢擅自撞到來這片墳地裡來,還多帶了個丫頭片子,都不要小命了?萬一掉進墳窟窿裡被野狸拖去,隨你天大的本事也別想再爬出來。”

羅大海總算盼來了救星,不由得喜出望外,但嘴上兀自用強:“老趙,你先前可沒告訴我們這片墳地不能進,到這時候就別小諸葛亮脫褲衩——給大夥裝明燈了。”

趙老憋也沒理會羅大海胡言亂語,他指著夏芹問司馬灰:“這丫頭片子是誰?”

司馬灰見趙老憋衣衫有縫,身子在燈底下也有影子,就知他是人不是鬼了,便把夏芹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夏芹此前已經知道了趙老憋是司馬灰和羅大海的朋友,雖然此時驚魂未定,仍是保持了應有的禮貌,過來握手說:“老趙師傅您好。”

趙老憋沒有理會她,轉臉對司馬灰皺起眉頭說:“俺們提前講好了別帶外人來,咋都忘了?”

司馬灰道:“這件事回頭再說不遲”,隨後簡單告之了目前的處境,這地方很是邪門,倘若能有人在河邊挑燈接應就好了,可如今四人都進了墳地,不等到天亮時分或者是雲開月現,絕難脫身。

趙老憋眯縫著小眼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其實在深山野嶺間趕夜路,難免遇著鬼巷子,只要別讓孤魂野鬼跟你回去,也就沒啥大不了。只是走黑路不能閉口,咱按古時流傳下來的法子,撞進鬼巷就唱戲,一正能壓百邪,一吼一唱就闖出去了。”

司馬灰等人聽得滿頭霧水:“這事我們還真是頭回聽說,在鬼巷子裡走麻答了要唱哪一齣戲文?《紅燈記》還是《杜鵑山》?趙師傅你會唱這戲?”

趙老憋也不做回答,只囑咐道:“你們只管跟在後邊走就是了,不過千萬別回頭去看那座燈燭閃爍的城池,否則就別想再離開了。”

司馬灰不解其意,又問道:“這話怎麼講?”

趙老憋說:“那座鬼火般的城子,在雜木林中荒煙衰草之間若隱若現,忽遠忽近,詭變難測,越看越是迷糊,咱無論如何都不能以它的方向作為指引,萬一陷入其中,那可就萬劫不復了。”說完了這番話,趙老憋引著三人望前便走,同時用他那副破鑼嗓子唱道:“黑夜裡走路我心不驚,我生來便是銅手鐵指甲,身上還有七杆八金鋼,我挑起火龍照四方……”,原來他口中所唱,竟是種民間失傳已久的“腔簧調”,曲聲雖是嘶啞,但在中夜聽來,卻顯得粗獷蒼涼,有股激烈昂揚之意。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心理作用,這幾嗓子一吼,司馬灰等人也不覺得心裡再發虛了,趕忙抖擻精神,埋頭向前走出一程,竟然就此走出了墳地,又重新回到了那座破敗不堪的“螺螄橋”前。

三人見終於脫身出來,也都鬆了口氣,司馬灰到了此時,更覺得趙老憋是個深不可測的奇人,別看他土得掉渣,但可真應了“凡人不可貌相、海水難以斗量”之言,就同他請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遇著鬼巷子,一唱戲就走出去了?這戲唱的究竟是哪一齣?

趙老憋適才走得急了,蹲在地上歇氣,又點起了他那杆老菸袋,閉上眼貪婪地吸了兩口,一陣噴雲吐霧之後,才慢條斯理地答道:“為啥?只因——夜行千里都姓虎!”

這話是什麼意思?原來所謂“夜行千里都姓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