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便說:“這官當多大才叫大呀?你已是市委副書記了,還真想當這個市委書記呀?這窮地方,人家郭懷秋搞不好,你吳明雄就搞得好了?!我看呀,這差事你能推最好還是推了。”
吳明雄笑了笑,應付說:“推啥呀?省委現在也沒最後定下讓我幹嘛!”
老伴說:“不是我潑你的冷水,鬧不好,你就是第二個郭懷秋。”
吳明雄看著老伴,認真地說:“你這話不對,我可不是郭懷秋!我不幹這個市委書記則罷,若是真幹了,就一定得幹出點名堂來,不但要改變平川的城市形象,也得改變改變咱平川人的形象。改革開放搞到今天了,咱平川人也得有個新形象了,不能老這麼灰頭土臉的,讓人瞧不起,你說是不是?”
老伴點點頭:“這倒是實話。”
吳明雄卻又說:“不過,若是省委最終不讓我幹,歷史不給我這個機遇,那我也就只有為別人鼓掌喝彩了。就算是肖道清幹,只要他實心實意乾點大事、難事,我都會全力支援他。”
老伴嘆了口氣說:“你能這樣想就好。”
不料,話剛落音,省委書記錢向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吳明雄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表,已是深夜兩點十分。
錢向輝在電話裡說,省委關於平川班子配置安排的常委擴大會議剛剛結束,經慎重研究,已決定由吳明雄出任平川市委書記。錢向輝要吳明雄辛苦一下,馬上趕赴省城去見他,還特別交待,連秘書都不要帶,就一人來。
省委副書記謝學東帶著一臉疲憊對肖道清說:“省委關於平川班子的調整,我看是有道理的,也是正確的。要知道,平川是個大市、窮市,基礎差,包袱重,問題不少,現在又面臨著經濟滑坡,不安定因素太多,確實需要像吳明雄這樣比較全面,既有實際工作能力,又有責任心的同志來頂一頂。”
肖道清呆呆地看著謝學東,心裡想著要自然,要微笑,可酸楚還是禁不住湧上心頭,說話的聲音也變了調:“吳明雄已經56歲了,又沒有文憑學歷,省委這樣安排,符合中央精神麼?這樣搞下去,我們幹部隊伍還要不要知識化、年輕化了?”
謝學東說:“道清同志,這叫特事特辦嘛!不能說省委這樣安排就不符合中央精神。省委有省委的難處,省委也有省委的考慮。省裡一些老同志說吳明雄同志是社會大學畢業的,我看說得有道理。論實際工作經驗你確實不如吳明雄同志呀!連陳忠陽和束華如都這麼看呀!你知道不知道?”
肖道清默然了。
謝學東點了枝煙抽著:“不過,吳明雄歲數偏大,終究是個過渡人物,了不起幹三四年。所以,道清同志,我勸你還是要把眼光放長遠一點,要真心實意地和明雄同志合作,協助明雄同志做好平川的事情。在這裡,我還要提醒你一點,對省委的安排,不要說三道四,你在我面前說說不要緊,不分場合亂說就會產生很不好的影響。”
肖道清點了點頭:“我知道。”
謝學東又交待說:“當然嘍,好好配合明雄同志工作,並不是說處處事事搞無原則的一團和氣。在原則政策問題上,還是要充分討論,頭腦要清醒,不要糊里糊塗犯錯誤。比如說那個南水北調工程,我做平川市委書記時,有些同志就主張上馬呢。我聽了聽彙報,嚇了一大跳:工程總資金八個億,水利專項資金和財政資金能湊八千多萬,還有七億多的缺口,有人竟要自籌。咋個籌法?還不是亂攤派麼?三個縣財政倒掛,100萬人沒脫貧,我們怎能讓人民勒緊褲帶給我們創造政績呢?”
肖道清贊同說:“吳明雄是有這個毛病,好大喜功,開口閉口總要幹大事。”
謝學東嚴肅地說:“我說的不是一個吳明雄,你們整個平川班子都要注意這個問題!”繼而又說,“過去,有我,有懷秋同志把著舵,平川總算沒出大亂子。現在,平川情況這麼困難,又這麼複雜,會不會觸礁翻船呢?我有些擔心啊。因此,你說你想離開平川,我是第一個不同意的。為什麼?就為著對黨、對人民負責嘛。你年輕老成,政策性較強,留在平川,對穩定大局是有利的。”
肖道清情緒好了些,大睜著兩隻眼睛問:“這也是錢書記的意思麼?”
謝學東有些不悅,擺擺手說:“錢書記的意思我怎麼知道呢?!”
肖道清仍自顧自地說:“我揣摩錢書記也是有這個意思的。你不想想,吳明雄真要在平川捅了漏子,錢書記能脫得了干係嗎?中央到時候不找他呀?!”
謝學東說:“也不要現在就說誰要捅漏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