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9部分

語,保護行在,未能全撤。因此,經過榮祿幕後的策劃折衝,董福祥將甘軍交與鄧增代領,自己隻身回甘。這一來,鄧增的身價大為提高,榮祿亦多方籠絡,已能透過鄧增,指揮甘軍。當然,甘軍在西安的軍紀不怎麼好,亦就曲子優容了。

西安有兩個戲園,每日必到的第一號闊客,就是大阿哥溥儁。他不喜歡讀書,所好的是舞槍弄棒,馳馬逐獵,再有一項就是聽戲。每到午飯以後,戲園中只看到一個歪頭翹嘴,頭戴金邊氈帽,身穿青緞緊身皮袍,外罩棗紅巴圖魯褂子的精壯少年,由一群太監簇擁而來,那就是大阿哥。

大阿哥愛武戲,武戲中又愛短打戲,聽之不厭的是一出連環套。雖然不敢公然彩串,但每喜司鼓,“點子”當然下得不怎麼準,無非場面跟唱的湊合著他,敷衍完事。

有一天是載瀾與大阿哥叔侄倆,到城隍廟前的慶喜園去聽戲,溥儁一時技癢,又坐到“九龍口去”權充鼓佬,打的是一出《豔陽樓》,高登上場亮相,一個“四記頭”沒有能扣得準,臺下有甘軍喝彩起鬨。大阿哥臉上掛不住了!

這一下當然要出事,連載瀾在一起,跟甘軍打了一場群架,很吃了一點虧。鄧增不免吃驚,趕緊先去見榮祿,引咎自責。榮祿卻派大阿哥與載瀾的不是,很安慰了鄧增一番,說是不必理這回事,凡事有他作主。

果然,載瀾來告甘軍的狀時,反為榮祿數落了一頓。那叔侄倆一口氣不出,遷怒到戲園,跟岑春煊一說,將兩家戲園,一律封禁,園主鎖拿,四十板子一面枷,在城隍廟前示眾三天,方始釋回。沽名釣譽的岑春煊又出了一張佈告:“兩宮蒙塵,萬民塗炭,是君辱臣死之秋,上下共圖臥薪嚐膽,何事演戲行樂?況陝中旱災浩大,尤宜節省經費,一切飯店、酒樓均一律嚴禁。”

其時京師逃難的官員,陸續奔赴行在,各省京餉,亦紛紛解到西安,市面正將熱鬧之際,遭此打擊,頓形蕭條。於是戲園、酒肆的主持人集會商量,決定活動內務府大臣繼祿,轉求李蓮英,請他想法子開禁。

法子很簡單,能鼓動慈禧太后傳戲,自然就可以開禁。那知李蓮英稍微露點口風,便碰了個大釘子,“這是什麼年頭兒?”她說:“我那有心思聽戲?”

一計不成,又生二計,這次走的是岑春煊言聽計從的張鳴岐的路子,機會很好,久旱的關中,下了一場大雪,明年的收成有望,就有文章好做了。

這一次開禁的告示,措詞很冠冕:“天降瑞雪,預兆豐盈,理宜演戲酬神。所有園館一律弛禁,惟禁止滋鬧,如違重懲。”弛禁的那天,岑春煊還穿了行裝,帶著手捧大令的戈什哈親自到各戲館去巡視,打算抓到鬧事的人,就在戲園前面正法,藉以立威。

鬧事的人不曾遇見,卻遇見了一班宗室來消遣,岑春煊所出的告示中,雖有“本部院久已視官如寄,不知權貴為何如人”,但對真正有權的貴人,還是很巴結的,管李蓮英就叫“大叔”。此時見了一班宗室,想起該報慈禧太后的特達之知,正好把自己的主意提出來徵詢大家的意見。

“皇太后的萬壽快到了!”他說:“今天十月初六,只有四天,就是正日。天降瑞雪,也正好慶賀、慶賀。”

話還未完,只聽有人厲聲說道:“國家衰敗到此地步,最近聽說東陵都讓洋人給佔據了,不知道怎麼才對得起祖宗!這樣子還要做生日嗎?如果有人上奏,我非反對不可!”

敢於公然指責慈禧太后的,是宣宗的長孫載治之子溥侗,他是在未立大阿哥之前,有繼承皇位之望的“倫貝子”的胞弟,行五,都稱他“侗五爺”。

這位“侗五爺”別號“紅豆館主”,年紀雖輕,在宗室中很有名,多才多藝,尤精於顧曲,崑腔、亂彈,色色皆精。在大家的心目中是個不理世務的濁世佳公子,不道出言鋒利,如此耿直!對慈禧太后尚且不懼,此外復何所畏?

岑春煊自知惹不起他,改容相謝,就此不談這件“做生日”的不合時宜之舉了。

不過,戲園雖已弛禁,溥儁的興致已經大殺,因為十一月初一開議,第一件事就是談懲處禍首,而眾目所集,在於載漪。畢竟父子天性,而且休慼相關,所以形跡倒收斂了不少。

甘軍亦復如此,那是鄧增的約束之功。為此,榮祿頗為嘉獎。如今由於董福祥的要挾,榮祿格外籠絡鄧增,特為邀了他來,說了好些推心置腹的話,鄧增亦不斷為董福祥解釋,並致歉意。這一來,榮祿放心了,董福祥的那封信,自然也不必當它一回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