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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惶之際,傳說票號都已歇業,令人更有京師不保,大禍臨頭之感,以致秩序更壞,讓陳夔龍大為頭痛。

還有件頭痛的事。突然間傳來一通諮文,說甘肅藩司岑春煊,領兵勤王,將到京師,諮請順天府從速供應車馬伕子,以濟軍需。再一打聽,岑春煊本人已輕騎到京,而且已由兩宮召見,頗蒙慈禧太后溫諭獎飾。照此看來,似乎還不能不買他的帳,可是供乘輿所用的二百輛大車,都還不知道在那裡?何能再有多餘的車馬供應岑春煊。

因此,陳夔龍不能不又向榮祿請示。聽知來意,榮祿冷笑一聲說:“哼,這小子!你總知道他是怎麼混起來的吧?”

“聽是聽說過,不知其詳。”

“他小子最會取巧。他是……。”

他是已故云貴總督岑毓英的兒子,舉人出身,以貴公子的身分,在京裡當鴻臚寺少卿。

冷衙閒曹,復又多金,所以每天只在八大胡同廝混,結識了一個嫖友,山東人,名叫張鳴岐,也是舉人。兩人臭味相投,無話不談。

其時正當戊戌政變之前,從四月下旬下詔“定國是”以後,天天有推行新政的上諭,亦天天有應詔陳言的奏摺。只要肯用腦筋,會出花樣,升官發財,容易得很。岑春煊是個極不甘寂寞的人,便跟張鳴岐私下商量,怎麼得能找個好題目,做它一篇好文章,打動聖心,上結主知?

張鳴岐想了一會說:“題目倒有一個。有了好題目,不愁沒有好文章。只是有一層難處,閣下先得丟紗帽。”

“丟紗帽就丟紗帽!區區一個鴻少,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是跟你說笑話。”張鳴岐笑道:“若能丟掉那頂紗帽,不愁沒有玉帶。只恐仍舊讓你戴那頂舊紗帽,那就一定是白費心機了。”

原來張鳴岐所找到的一個好題目是,裁撤有名無實的衙門與駢枝重疊的缺分。建議京中裁六個衙門,第一個是詹事府,這本是所謂“東宮官屬”,職在輔導太子。清朝自康熙兩次廢太子以後,即不立儲,這個衙門,有名無實,自不待言。

第二個衙門是通政司。這個衙門在明朝是第一等的中樞要地,總司天下章奏出納,嚴嵩之能成為權奸,就因為有他的乾兒子趙文華當通政使的緣故。可是到了清朝,外有軍機,內有內奏事處,通政司就象內閣一樣,大權旁落,徒擁虛名了。

第三個衙門是光祿寺。這個衙門的職掌,是管祭祀及皇宮的飲食,職權早為內務府所奪,所以“光祿寺的茶湯”,與“武備庫的刀槍,太醫院的藥方”等等,成為京中的一個笑柄。

第四個衙門,就是岑春煊做堂官的鴻臚寺,職司鳴贊,事務極簡,除了祭典朝會司儀以外,無所事事。而且是個根本不該有的衙門,因為鴻臚寺的職掌,太常寺全可兼辦。

第五個衙門是太僕寺,專管察哈爾、張家口的牧馬。職掌與兵部的車駕司,以及上駟院不大搞得清楚。

第六個衙門是大理寺。這倒是個“大九卿”中最重要的一個衙門,與刑部、都察院並稱為“三法司”。若遇欽命三法司會審案件,若非“全堂畫諾”,即不能判處死刑。照會典規定:“凡審錄,刑部定疑讞;都察院糾核。獄成,歸寺平決。不協,許兩議,上奏取裁。”

本意是遇有重案,當刑部與都察院意見有出入時,歸大理寺評斷。但詞訟之事,往往以刑部為主,都察院職司糾彈,審錄常讓刑部作主。爭端不起,大理寺也就很少發生作用了。

外官有四個缺應該裁撤。那就是督撫同城的湖北、廣東、雲南,所管僅只一省,而總督與巡撫同城而治,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為人詬病已久。但從沒有敢做裁撤的建議,因為不管裁總督,還是裁巡撫,一下就要敲掉三顆紅頂子,誰也不敢冒這個大不韙。

因此,岑春煊主張裁撤湖北、廣東雲南三省巡撫,許多人有先獲我心之感,而鄂、粵、滇三督,更如移開一塊絆腳石,稱快不止。

此外還有一個河道總督,亦是可有可無。清朝最重河工,分設總督兩員,專司其事,徐州以南的河道,歸江南河道總督管,簡稱“南河”,歲修經費四百萬,是有名的肥缺。山東、河南的河道,歸河東河道總督管,簡稱“東河”。洪楊之亂,東南淪夷,南河總督一缺裁去以後,即未恢復。剩下的東河總督,因為獨一無二之故,所以簡稱“河督”,原駐山東濟寧,改駐兗州。

但河督雖駐山東,而山東的河工,早已改歸巡撫管理,堂堂一位總督,只管得河南境內的一段黃河,而猶須河南的地方官協力,才有事可辦。因此岑春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