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幹更無話說。就是,”榮壽公主笑笑說道:“小五將來必是落個怕媳婦的名聲。”
“小五”是指載沛。她是為她的堂弟設想,不過這句話使得慈禧太后的主意,越發堅定不移,她不便表示,正要他“怕媳婦”才好,只能為福妞解釋。
“這孩子,是讓她父母慣的!膽子可真大,連我都不怕……。”
慈禧太后是欲揚故抑,話才說了一半,但榮壽公主卻抓住空隙很快地說了一句:“她連老佛爺都不怕,小五就更不在她眼裡了。”
“那也不盡然。少年夫妻,恩恩愛愛,彼此體貼,脾氣會改的。”
榮壽公主不答。慈禧太后也發覺到,自己這樣說法,等於已定了主意,“大格格”當然不能駁回,但她心裡不以為然,是很明顯的。
多少年下來,慈禧太后如說還有忌憚的人,唯一的就是榮壽公主。她不肯隨便附和,但只要是她同意的事,不但心口如一,不會出爾反爾,而且一定盡力支援。慈禧太后很敬重她這個脾氣,也因此希望能將她說服,好讓她做自己的幫手。
可是,榮壽公主對這件事的態度很堅決。總是說:“老佛爺若以為合適,就降旨意好了!”心裡還有句話是:“我不敢駁回,可是別指望我點個頭。”因為她的堂兄弟中,受妻子及岳家欺侮的很多,都出於慈禧太后的指婚,她不希望再有一個堂弟娶得悍妻。
為此,指婚的懿旨,遲遲未發。而風聲已經隱隱傳出去了!大家都覺得非小醇王不能娶這麼嬌貴的小姐,這位小姐亦非嫁世襲罔替的親王,不足以盡其嬌貴。奇怪著這麼門當戶對的一頭婚事,慈禧太后何以至今還不得它“拴”起來?
李蓮英是對促成這頭親事最熱心的人,不斷地找機會催促,催得慈禧太后也有些發慌了,不辦成這件事,牽腸掛肚的,不能安心。
“提到福妞,你從沒有搭過一句腔,我知道,你是覺得福妞脾氣剛強,將來小五會吃虧。照我說,你這個心擔得叫多餘!他們這輩你居長,誰都怕你三分,將來如果福妞欺侮小五,你不會說她嗎?”
這話說得相當透徹。榮壽公主想,事情反正已成定局了,自己默默的表示抗議,無濟於事,徒然惹得老太后心裡不痛快,又何苦來哉?倒不如趁她有這句話,為載灃稍做彌補之計。
“小五太懦弱,有福妞這麼一個媳婦,倒正好補他的不足。女兒是怕福妞受不了王府的規矩,語言行為稍微不檢點,或者小夫妻常常吵個嘴什麼的,老佛爺不心煩嗎?”
“我知道,我知道!你說得一點不錯。”慈禧太后急忙介面:“說真個的榮祿夫婦也太寵他們這個姑娘了!找一天,我好好說他一頓。”
於是迴鑾不久,便降了懿旨,將“榮祿之女瓜爾佳氏指婚醇親王”。喜信一傳,醇親王的“北府”賀客盈門,那知老福晉劉佳氏,也就是小醇王載灃的生母,忽然得了急病,病狀是喃喃自語,雙眼發直,見了人都認不出來,彷彿中了邪了。
見此光景,賀客大駭,但“北府”上下,卻還能保持鎮靜,因為這是老福晉舊疾復發,而得此近乎瘋癲的痼疾,卻是出於慈禧太后所賜。
原來老醇王有四位側福晉,劉佳氏位居第二。嫡福晉及第一位側福晉相繼下世,便由劉佳氏當家。在老醇王病歿時,老七載濤只有三歲,是她自己一手帶大的,光緒二十三年,慈禧太后懿旨命載濤出嗣為貝子奕謨之子。劉佳氏的這個小兒子,簡直就是她的命根子,平空被奪,哭得死去活來,從此就有些恍恍惚惚,言語顛倒的樣子了。
但刺激猶不止此,尤其這一年接二連三地來。首先是載濤的“父親”又變過了。這奕謨是咸豐、同治年間被尊稱為“老五太爺”的惠親王綿愉的幼子,嚴正不阿,是親貴中的賢者,卻跟慈禧太后不大合得來。當初載濤為子時,看他肥頭大耳,十分高興,但不親自進宮謝恩,卻大宴親朋,就彷彿真的得了老來子一樣。慈禧太后知道了,頗為不滿,只是隱忍未發,以後鬧政變,鬧“拳匪”,沒工夫去擺佈他。這樣五年工夫過去,載濤已經十六歲,相貌厚重而俊秀,舉止穩健而瀟灑,是少年親貴中的美才,奕謨得意非凡。
那知樂極生悲,壞在他不該發牢騷,而且形諸筆墨,以致賈禍。他畫了一幅怪圖,懸空一隻穿了“花盆底”的腳,再無別的,卻有一首打油詩:“老生避腳實堪哀,竭力經營避腳臺;避腳臺高三百尺,高三百尺腳仍來!”
這隻腳一望而知是屬於誰的,慈禧太后得知其事,勾起舊恨,勃然大怒,降了一道懿旨,將載濤改嗣為老醇王的胞弟鍾郡王奕詥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