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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於是疾趨下洞,尋途而返。歸來暗思,老道形容古峭,與江清迥別,因熟記其所由之途,恐其或忘不得常至。

時當冬季,彤雲密佈,素雪紛紛。三緘思及訪道於人,理應誠求指示,何得以一次拜舞,歸而遂已乎。趁今素雪當頭,冒寒而往,如或老道見吾心誠一片,樂為指點,幸莫大焉。計定,告之父母。父母曰:“寒氣逼人,何不待諸異日?”三緘曰:“必如此而始見其心之誠也。”父母許之。三緘出得門庭,天空碎剪鵝毛,愈吹愈密,途未至半,雪積於地者,約有寸餘。

三緘純從雪中步至洞內,睨視老道,仍於石磴趺坐瞑然。三緘拜餘,跪地請教。老道閉目,恰如酣睡一般。從午跪至日西,洞外雪深尺許,三緘冒雪歸宅。詰朝復至,拾級而入,拜已長跪,到晚又歸,暗自忖曰:“吾以兩次立雪,而老道無一言告之,豈吾非學道人歟?誓必三至洞府,看彼情景若何。”殊知天欲曲全學道之人,雪潔如銀,比前二日更甚。三緘莫辨路徑,凡足行處,雪沒其脛者累累然。雖寒透骨髓,心無悔恨,口亦未出怨言。及至洞時,極目四顧,午煙已起村莊矣。三緘拜跪不懈,但苦於日短多風。無何天色瞑然,難以歸去。三緘於此,決意長跪一宵,以盡求道之誠。如其老道無詞以教,自茲不復來焉。

跪約更初,忽覺身較暖和,不似東風凜烈。三緘心甚驚訝,知非得道者居此,不能有異如是,愈竭誠以跪之。跪至二更後,始而洞內發一線幽光,繼而滿洞生輝,如同白晝,終則老道若睡夢初醒,雙目微睜,望三緘而言曰:“子何人歟,跪求何事?”三緘稽首曰:“弟子三緘冒雪三至,特求吾師指示大道之方耳。”老道曰:“傳道不易,必選其能受者傳之。傳一入,必望一人成之。如至半途而廢,枉費傳道一片苦衷矣。”三緘曰:“弟子無心於道,不至三次冒雪來茲。”老道曰:“吾非見爾求道心誠,安肯今宵與爾相晤。大凡求道者,必考昔日過失,一問一答,其過不聞,乃為受道之子。爾願認其過否?”三緘曰:“願。”老道曰:“人生斯世,所易犯者淫也,師問爾曾犯此惡乎?”三緘曰:“身犯無有,心犯無時不然。”老道曰:“如是則先洗淫心,淫心洗除,道心自至。”三緘曰:“弟子洗此淫心,其時已久,然平居不見冶容,則一絲不動,若遇美婦,其心雖不欲動而又不得不動者,此功當如何造之?”老道曰:“見美女而心動,功夫在先治心。”三緘曰:“心如何治耶?”老道曰:“法在閉目不觀而已。”三緘曰:“弟子亦知此法,凡見美女則閉目以避,而此心此念總不能忘者,何也?”老道曰:“爾於美女當前,思及陰府好淫之輩多受極刑,將有所畏於心,斯淫念自淡,此所謂以畏治心者也。”三緘曰:“弟子謹領師教,但未知治心而外,猶別有傳乎?”老道曰:“酒氣與財均為道害,於斯三者,爾心如何?”三緘曰:“酒字生平所惡。至於財氣,自充配遼陽後,已絕無矣。”老道曰:“四害中僅有其一,孺子可教。爾歸將此淫心去淨,再來洞內,師自別有以教之。”言畢,瞑目如前。

三緘拜謝指點之恩,掉面外視,天色已曉,仍復踏雪而歸,日日洗滌淫心,約有月餘。試與村莊婦女相見,入目猶如未睹。

三緘喜曰:“今而後可以見老道矣。”是心剛舉,神倦難支,忙進室中橫臥於榻。

入夢未久,耳聞門外有人呼之。三緘出視,乃一年少道士也。詢其何來,道士曰:“是奉白鹿洞老道之命,邀爾會赴群仙。”三緘聞得,不勝欣喜,即與道士同至洞內重晤老道焉。

老道曰:“爾近日治心有功,特招爾去赴群仙大會。然此會中有姬娥少女數十人,切不可稍起淫心。如淫心一起,必從半霄墜下。”三緘曰:“師教敢不遵之,況弟子自承師訓,常見美女而心不亂動。試已久矣,吾師不必為弟子慮。”老道曰:“果能如是,可隨吾來。”出得洞門,突現無數階級。三緘緊隨老道,由下而登,愈上愈高,直入空際。忽而天河橫格,忽而云漢在眉,忽而日宮高懸進如烈火,忽而月窟在望朗似晶光。曲折紆徐,行至一池,寬無涯岸,池之橫順皆金嵌玉砌,光彩奪目。其內蓮開五色,鮮豔可愛,香氣逼人。岸有仙桃數百株,花大如鬥,結實者巨過於盤。三緘正顧盼不窮,又聽鶴唳龍吟,鸞鳴鳳噦,駭而視之,乃各仙所乘而來集於瑤池者。移時席設池畔,群仙列坐,三緘亦傍老道而矮坐其間。但見玉笛瓊簫,一齊按奏,姬娥數十隊,拂袖翩翩,望之如蛺蝶迎風,徐飛欲墜。

三緘留神細視,嬌姿媚態,皆人間所無,不覺動於心而出諸口曰:“翠袖飄飄舞未停,嬌容更比碧蓮新;一經觸目魂銷卻,況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