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求顯貴,兩相在抱,迄無定衡,敢乞主人為我一決。”主人曰:“爾友朋內所言若何!”七竅曰:“有勸吾習道者,有勸吾習儒者。”剛言至此,復禮子亦呼酒一瓶,飲於七竅之左。七竅曰:“還宜習道乎,習儒乎?”主人曰:“聖天子首出庶物,以平治天下,皆由儒道,哪有道士以法術治天下乎?凡人為天子民,當尋正路,一耕一讀,乃至正至大之途。不讀則勤耕,以求菽粟有餘,俯仰無憂事畜;不耕則苦讀,以期功名顯達,上下均受榮封。
必如是而後不愧生於人世也。每見年少子弟,耕也而惰於耕,讀也而懶於讀,不耕不讀,無策資生,妻子嫁於他人,父母推之兄弟,自謂紅塵看破,學道出家。一入道門,塵心未絕,裝作風騷一派,徒將言語惑人,訛以傳訛,道不成道,學如不學。
以相公之丰標才華,正宜讀書求名,顯揚父母,奚必《黃庭》是誦,玩廢時日乎?“七竅聞此一席正談,心若重儒而輕道。
復禮子聆言暗計:“必靈宅子遣來門人所化,巧以言語,穩七竅之心者。”乃從旁答曰:“叟言差矣,人生天地所行所作,視乎其志。志在道則從而習道,志在儒則從而習儒,何得區區敗道為匪哉?即以儒門論,所立說以教弟子,以及弟子之問疑辨難者,何在非道中之語。自吾思之,習道即從儒,習儒即從道,特患怠焉,不習終莫能成耳。以叟所言,全謂習道為非,見何淺也。吾聆叟談,吾有一證佐焉。”主人驚甚,暗將慧眼偷覷,奈復禮子早治以晦目法兒,不能辨其為仙為妖。因怒目而視曰:“吾聞爾言,又是一番迷人之說。但將爾證佐說來,如在道中則可,若在道外,吾必從而非笑之。”復禮子介面言曰:“昔有農夫養一犢子,馴良可教,一犁春雨,無不如心。養之數十年,由耕致富,人人爭買此犢,農夫如護珍寶,不忍舍之。無何春秋已去,此犢頹然老矣,農夫不計其老,尚加以千斤犁耙,老犢不堪重任,口吐人言曰:”吾力已弱,不比少年。‘農夫如不聞也,愈加鞭楚。老犢又曰:“吾言力弱,何不痛恨乃爾乎?’農夫曰:”前者爾能任重耕作,吾甚痛惜,豈今而不然耶?爾能竭力如前,迨至明日,即輕爾任。‘老犢聞說,果然竭力精神,以盡一日之耕。殊至詰朝,重任猶是。
犢無奈,示夢於農夫之妻。其妻以夢告夫,勸輕犢任。農夫曰:“老犢畜生也,畜生之言不合人情,爾何必聽。‘”言已大笑。
主人聞此譏誚,從容言曰:“爾之證佐,證得巧妙。吾有一證,爾願聞乎?”復禮子曰:“只要合理耳。”主人曰:“爾如樂聽,吾為詳述焉。吾之近鄰所養一犬,善於護宅。凡遇盜至,必報主知,如無盜臨,吠聲不作。一日,來一道士,此犬不惟不吠,且搖尾相親。道士憐之,向吾憐翁以化此犬。鄰翁許,道士系回觀內。養之數日,此犬齒斷系索,仍回鄰家。適值鄰翁出飲歸來,剛發一言,犬吠不已。憐翁罵曰:”瘟犬,主人都不認耶?爾隨道士未久,即亂咬如斯,倘變作道家,怕不準人說話,一聞說話,就要咬斷腎筋矣。‘“談罷亦拍掌大笑。
七竅見二人語去言來,各不相下,笑而言曰:“二人不必爭論,吾也有一證佐。”二人同聲曰:“別人證佐吾不欲聽,爾之證佐吾甚願聞,當不若劉四之口也。”七竅曰:“吾少時聞諸乃父,吾家一眷屬年少而殞,言妻貌甚麗,人人爭聘,婦皆嫌其不合於心。惟張、李二家,廿齡破鏡,富而且美,此婦都欲嫁之。然嫁張則惜李,嫁李則惜張,遊移不定,已至數月。
婦姑促曰:“欲張則張,欲李則李,嫁個丈夫都無定見,安望得富乎?‘婦聞不悅,恨聲應曰:”嫁張由我,嫁李由我,嫁李嫁張在我心中,何必旁人多嘴。“言已,忿然下樓而去。
主人默坐片刻,暗解拴腰絛兒,拋在樓頭,化為巨蟒,直向復禮子舞爪張牙。復禮子持箸擲去,化作蜈蚣,巨蟒見之,仍還本相。主人怒甚,以手一指,酒樓渺然,吼聲如雷而言曰:“何處野道,敢與仙師鬥法。”言猶未已,突被複禮子一降心杵打下。主人大叫一聲,化為童兒,騰空竟去。復禮子隨後追逐,逼於其前曰:“爾其妖耶,怪耶?如不明言,必誅爾命。”童子拂然曰:“吾非他,靈宅子門人總真童子是也。”復禮子曰:“爾是總真童子,道祖命爾守著胎津,為何所事不司,來到塵凡以法迷人乎?”童子不答,與復禮子戰於雲端。酣戰逾時,童子呼集六丁六甲,將復禮子圍著。復禮子揮以降心杵,不動,忙取撐天如意四面擊之,丁甲神祗紛然而散。童子急向口中一指,吐出千頭萬緒,如絲如絮,直從復禮子頂上覆來。
復禮子不知何寶,將身緊束,用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