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緘師弟自將水精王打入水心,四五女娘尚屬昏迷不醒,忙飲以隨身丹藥。未逾一刻,民女皆蘇。三緘謂狐疑曰:“民女在舟,不必聲張,恐鎮人以吾師徒為妖,誤遭其害。爾速來吾旌下,隱身回廟可也。”狐疑諾,即隨三緘隱身而回。及至天曉,鎮人不見其女者,同奔海口,遍舟尋覓。尋到此舟,見得女兒並坐艙內,於是各認歸去,甚覺無顏。三緘回得廟中,又住旬餘,未見水精王來此肆虐,爰命徒眾收束行李,復向前徵。
卻說地近北海,一山高聳。山下海水圍繞,滔滔白浪,映山影以縈迴;疊疊嵐光,與水波而盪漾。三緘至是,謂狐疑曰:“師弟所遊之鄉,高平陡險,無一不歷。今日來此,不知是地又屬何名也?爾宜前進,向村人而訪之。”狐疑奉得師命,前行二三里,遇一村老,揖而詢曰:“此山何名?”村老曰:“是山名北海關,過了此關,由海而東,盡屬中華地界。”狐疑曰:“內有旅舍乎?”村老曰:“有之。”“有查考乎?”村老曰:“是地行人甚稀,朝廷未設官吏。北海關之名者,乃自前代設之,相傳於今,其實空有其名耳。”狐疑問罷,回覆三緘。師弟共商在此關內安住幾日,以玩海瀾。計定,緩緩踱上山來。
關前有一旅舍,呼茶喚酒,甚是熱鬧。師弟入,當爐者備極殷勤,心竊喜之,即於此舍覓一靜室以安身。住了數期,將欲行矣。靈宅得知,忙化毒龍形容,來告水精王所遣之眾曰:“爾等設此旅舍,所為何來?”石化曰:“為誅三緘師弟,以復前仇耳。”靈宅曰:“三緘師弟入舍已久,明日又將他逝矣。
爾等尚未知耶?“石化曰:”從未一晤,安識其人?“靈宅乃暗指之曰:”某為三緘,某為狐疑,以下道衣道冠者,皆彼弟子也。“一一指明,告辭而去。
石化忙差心腹,報之水精王。水精王率領侍從,急投旅舍。
狐疑聽得人聲鬧嚷,暗暗出視,見無數魚首人身者,將師弟所居靜室四面圍著。其中首領,乃在舟內所刺之水精王也。狐疑怒提雙劍,直向水精王而吼曰:“前夜海口鎮,摟民間女子以資銀蕩,早為上天所不容,狐師爺略施小術,刺爾一劍,並誅爾侍從,尚不知改悔自新,反約烏合之眾,來與吾躬試法。吾乃仙官門人,豈畏爾小小妖魔!今日擒來,必碎爾軀,以洩眾恨。”水精王曰:“吾在海口鎮,享祖有年,皆吾護國佑民,民間甘心報答。爾師弟胡得輒恃法力,欺吾妖部?如是,吾今與爾誓不共生!”狐疑曰:“爾享民間祭祀,為何摟人女子?
試問上天分司之正大神祗,曾有摟民婦女以供淫樂,而肆無忌憚者乎?“水精王強詞以對,曰:”此乃鎮人甘以女子在舟行禮者,非吾摟之也。“狐疑曰:”既非爾摟,胡女子不從,爾又吊在船舟,力加鞭笞?“水精王於此答對無言,勉強上前,與狐疑戰。戰未片刻,力不能支,連得數傷,敗出旅舍。狐疑也不馳追,當將舍內侍從亂刺一陣,如飄風逐雪,紛然亂竄,旅舍空空。妖黨散餘,狐疑乃入室中,告之三緘。三緘曰:”如是,吾將遠行以避之。“狐疑曰:”水精王既敗,必來複仇。
吾師徒且暫等候,以誅此孽。不然,海口鎮之百姓,遭害無有已時。“三緘曰:”爾言甚是。“師徒言於此,遂在關中候之。
水精王大敗回宮,思再興兵,又恐不能敵。正躊躇之際,石化從旁言曰:“大王兩受其辱,水族皆知。如不復仇,以彰威名,自茲以遠,恐水族諸妖無人拱狀。況水族此次又折去無算,蝦首魚屍,遍滿北海關中,豈不羞煞?”水精王曰:“奈彼殺伐厲害,吾不能勝?”石化曰:“何不搬兵以敵之?”水精王曰:“兵搬何地?”石化曰:“金輪洞中金**將雄稱水族,抵敵無人。吾思大王欲復此仇,非彼不可。”水精王曰:“金**將,耳食其名久矣,不知究屬何物修成?”石化曰:“是乃昔日淮南王所佩金鐲,入水千年修煉而成者。”水精王聞說,即選數車寶物,命石化押去。金**將問其所以,石化細將前情一一告之。金輪將大喜,將寶物收下,當點水兵五百,來至水精王處。水精王亦點五百水兵,二隊合行,竟向北海關進發。
狐疑正在關內憑窗外望,見波翻海水,知有妖兵來此,遂持雙劍奔至岸前。當是時也,水兵隊伍已立水面。狐疑執劍驟入,橫攻順擊,水兵大潰。水精王奮力而來,早被狐疑雙劍刺傷左臂,一聲大叫,跳入水中。金輪將手持鐵斧,吼聲上前,曰:“吾乃大將金輪也,何方野道,敢來此地作厲耶?”遂與狐疑戰於水面。戰到數十回合,吹起海風,海水直噴天半,狐疑亦將妖風吹起,霎時海波洶湧,黑霧騰騰。金輪口吐金光,直射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