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示嘴,而後快步來到兩老跟前,帽子一脫。 兩老大愕道:“周新民?!” 周新民低聲相告:“香港擴大會議已如期召開。” 張瀾與黃炎培不由低聲地拍案叫好! 周新民興致一提,又通報著:“還有一個好訊息。自從解放軍攻下石家莊,只用半年時間就吃掉了蔣介石七十五萬人,戰爭已經打出解放區!” 張瀾、黃炎培、黃夫人、茂延驚喜不迭,又不能放聲開來。 周新民抑制不住激奮:“毛主席說,這是蔣介石二十年反革命統治由發展到消滅的轉折點。也是一百多年以來帝國主義在中國統治由發展到消滅的轉折點。” 一圍人大激奮! 張瀾仰首浩嘆:“‘光明’到底要來了!” 周新民仍不忘關照:“恩來先生再三叮囑,要我們當心敵人狗急跳牆。” 張瀾和黃炎培相顧頷首。 事已辦妥,周新民故響聲怒氣地吆喚著:“哎呀,拿一個圖章也那麼久,我還要送七十八封信吶!”他亟亟回身出門。 張瀾就勢將開水杯一擎,別有寄意道:“任之,來,為——光明!” 正是為了這一極難產的光明,1948年1月5日,中國民盟一屆三中全會在上海和成銀行駐香港辦事處召開。 沈鈞儒精神抖擻地揚著手中的信,轉述著:“張瀾主席、黃炎培和羅隆基等同志來信,對會議的精神沒有一個字不同意。” 歡欣的掌聲無拘無束地漫卷開來。 沈鈞儒驕傲地向大會、向國人宣告:“民盟沒有被消滅,又從地下走到地上。我們的政治路線是反蔣、反美、聯共、聯俄;我們的目標是——為徹底摧毀南京反動獨裁政府,為徹底實現民主、和平、獨立、統一的新中國而奮鬥!” 《光明報》的出爐,便是再生者的崛起——衝著那在望的光明。 民盟的再生,連同“光明”的報紙傳到南京,真把總裁室裡的蔣大委員長激惱了!就地封殺的民盟,居然又從南京,上海“流竄”到香港冒將出來!太歲頭上動土,真是豈有此理。 一掃雍容的蔣介石把《光明報》一扔,倒沒有拍案而起,而眼光裡已是殺氣縱橫:“好得很,跟共產黨一唱一和,也要跟我‘大決戰’了!……接毛人鳳。” 秘書官著即掛通電話:“毛人鳳局長,委座有訓示……” 蔣介石一把接過話筒訓誡道:“你怎麼讓民盟的人跑到香港去了?給我掐死它!……上海的三個人呢?嗯,那是他們的‘靈魂’,我要讓他們‘靈魂出竅’!” 集益裡8號和成銀行宿舍首遭其難。 破門而入的軍警一擁而入。 茂延在樓道里想阻攔已不能:“你們幹什麼?” 領頭的一聲喝:“搜查!” 二樓張老先生的臥室,更是遭了大難。 眾軍警翻箱倒櫃地大搜查。 那領頭的突瞄見“三不”條幅,一把扯落地下。 茂延要去拾,被張瀾止住。老人拄著柺杖,冷眼目睹著卑劣的“掃蕩圖”。 周新民的提醒應時冒出:“當心敵人狗急跳牆!” 一軍警瞄住了工藝品——竹篾編織的輪船、飛機,不無興趣地一把抓過。 冷靜的張瀾霎時柺杖一戳,怒喝一聲:“你放下!” 那軍警不防,真叫嚇了一大跳!他仍不心死:“我拿了又怎麼樣?” 張瀾一臉少有的厲色:“你敢拿,我就敢跟蔣介石要!” 一聲“蔣介石”還是嚇住了對方。 茂延乘勢一把奪了回來。 領頭的驀然發現案頭字跡,一把抓過:“‘肝膽相照’?……”他似悟出什麼,一撕為二。 茂延急極:“你?!” 張瀾止住女兒,只在嘴角掠出一縷鄙夷的恥笑:“哼!” 軍警特務的突襲,也驚動了左鄰右舍。 那弄堂口的“鴿子籠”裡,燈早熄了,年輕的小兩口倚在床頭,屏息凝神地諦聽著弄口的呵斥,不由不替有過一面之緣的張老先生揪心。 妻子有一種不祥的直覺:“真要出事了!” 丈夫也是一籌莫展:“見鬼,出不上力!……” 小兩口子不約而同地齊齊瞄向斜對過。 此刻斜對過的張瀾臥室裡,茂延拾掇著老父的房間,心裡是又恨又急:“爸,蔣介石是‘狗急跳牆’——真要下手了;你還是跟黃伯伯一起到香港去。” 張瀾估量著:“他要下手,現在怕還不到最後時刻……” 茂延不解。 張瀾忖度著:“要解放軍把他打入絕境,他才會徹底撕下面子。”俄而,他矚目著竹篾輪船,徐徐拿過…… “我不擔心自己,放心不下的是家裡,是�兒的病……” 四川南充南溪口的張瀾家裡,稚氣得太爛漫的小張�確是病得不輕。    txt小說上傳分享
生死抉擇(19)
誰見了保準會嚇一大跳:只見他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