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行動?把人救到哪裡?怎麼還不見指示?……這個田淑君躲到哪裡去了?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慘淡的月華透窗而入,將病房映照得恍惚迷濛,給人悵然不安的感覺。 張瀾眺望著窗外,於寧靜中顯出幾分不安。 羅隆基倚著床頭在看書:“表老。” 張瀾沒有聽到。 羅隆基旋身下床,踱到張瀾身邊:“表老,怎麼?想家了?” 張瀾尋究在自己的思緒裡:“不曉怎麼,我有一種潛意識的擔心。” 四川南充南溪口的張瀾家,已是風聲鶴唳。 蒲瑛攥著劉慧徵的手,已是第三次催促了:“師母,你們怎麼還不避一避?徐遠舉他們說來就來!” “他們不是搜查過了?” “這回是來抓你們全家!我們成都地下黨送來的訊息,不會錯。你快走!”    txt小說上傳分享
直面死神(14)
“憑什麼抓我?” “哎呀,跟你講道理,他就不叫蔣介石了。” 劉慧徵實在搞不明白:“抓我一個老婆子做什麼?” 蒲瑛判斷著:“肯定跟上海的老校長有關!” 劉慧徵心裡猝然一抽:“他該……不會有事吧?” 蒲瑛哭笑不得,只得求援:“繼延,你快去收拾一下,帶小妹馬上跟你媽出去躲一躲。南充老家也不能去。快!” 繼延不由一陣緊張,答應著,即刻奔進臥室。 劉慧徵想定了,託付著:“瑛瑛,就麻煩你帶繼延和慧延走。�兒去了,她們再出不得意外。” 蒲瑛愕然了:“師母,你?” 劉慧徵發了老實人的倔脾氣:“我哪裡也不去,看他們能殺了我?!” 蒲瑛急出了眼淚道:“師母,求求你了!他們都是些喪失人心的東西!” 劉慧徵油然念起什麼:“哎,周鋒有沒有訊息?” 蒲瑛心一沉,回說:“關到重慶渣滓洞去了……” “你們那個同學——樂伯勳,會不會搞了什麼名堂?” “我去找過他一回,後來他來看過我兩趟,說是要我跟他,他就去疏通關係……” “瑛瑛,你可千萬不能上他的當!這個人面子上跟肚子裡不一樣。” “我也懷疑他是……” 繼延提了一隻舊藤箱出來催道:“好了,媽,走!” 蒲瑛央求著:“師母,看在老校長的分上,你也不能有意外呀!” 繼延也央求著:“媽,你就聽瑛姐的。” 劉慧徵倒很有點自己的“見地”:“放心,只要表方沒有意外,我也不會有意外。他要真‘意外’了,我還怕什麼‘意外’?” 繼延一把摟住母親:“媽!” 劉慧徵撫慰著:“媽不會有事。你和慧延跟瑛姐快走!” 連哄帶搡地目送走蒲瑛她們,劉慧徵提起院子裡樹下的水壺,望著梅樹…… 丈夫在梅樹林裡寫的“梅花詩”,潛意識地在她腦子裡迴盪出來: 〖KH*2〗〖ZK(2〗〖HT5F〗〓〓 臘木常年花滿枝, 今年花發尚遲遲。 天寒道遠無春寄, 歲暮沉陰未雨離。 〖HT〗〖ZK)〗〖KH*2〗 劉慧徵仰瞻著梅樹,似乎看到了正把筆沉吟的丈夫。 劉慧徵眼裡發熱,心裡唸叨著:“表方呀,你寫的是梅樹,這梅樹也是你呀!‘天寒道遠無春寄’,我就等著、盼著,這春天……總會來的!” 上海的早晨。佇立在窗前的張瀾,意重情深地遠眺著…… 多雲的東天,猛烈的炮火聲,伴送出一線還不那麼分明的朝霞。 張瀾的心聲湧動著:“‘光明在望’。真的在望了!……” 樓梯上“咚咚”的腳步聲,使張瀾收回目光。 床上的羅隆基已被驚醒了。 四目所向,只見鄭定竹急步入門,壓低嗓門道:“‘天津大亨’找不到田淑君。家裡、舞場、酒會上,都沒有她的蹤影,像是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 羅隆基與張瀾暗下一驚。 鄭定竹一臉焦灼:“‘大亨’還去探聽了,你們這個‘案子’由毛人鳳直接對蔣介石負責,誰都插不進手!” 張瀾心一提,只能付之一笑。 羅隆基卻笑不出來。他權衡著:“看來我跟表老只有‘光榮’了!……” 其實不啻對於張瀾與羅隆基,就是對於毛人鳳們來說,也到了去留存亡的最後時刻。 上海港的輪船上,船長提示地報告著:“這是開往臺灣的最後一艘海船了。” 毛人鳳低“唔”一聲,不無悵惘地巡看著變得如此空寂的大海。有頃,口授密令:“四川方面已經動手。你,即刻把張瀾、羅隆基押送上船。他倆若去臺灣,就以禮相待;若不去,就沉江——連他夫人一起!” 毛森毫不含糊地回命:“是!” 毛人鳳如對知友般地交代:“我先去四川處理幾個要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