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的只是能被刀子切斷。是誰啊?對,笹倉告訴我的。他是跟我同時調過來的技師,嘴邊老掛著很抽象的言論,是個完全不懂得開玩笑的傢伙,講白一點就是獨來獨往,但沒有我孤僻。
沒錯,刀子。
關於Teacher的事情,在前一個基地也略有耳聞。因為兩座基地相隔不遠,有幾次還參與過同個任務。我知道他駕駛的飛機是哪一臺,飛行時也曾在遠處看過好幾次。
不過今天是我第一次和他近距離接觸。比起現在更令我興奮的是昨天晚上終於見到本人。這大概是我的人生中有史以來首度對駕駛飛機的人感興趣吧!不,除了自己以外,我從未多看別人一眼。是的,從來沒有。
我還是對別人表露過自己的情緒!揍人、砍人,程度輕微的話則是不想再見第二次面,卻完全沒有正向積極的情感。我認為那樣的情緒與我絕緣,光想到就覺得可笑。
你看,我現在不就笑了嗎?
有什麼好笑的呢?
假如回到地上,我肯定不會笑的。所以才會在飛翔的這段期間,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便放聲大笑。或者笑是發洩情緒的方法。曾幾何時,我斷然決定了這種模式?想起來又覺得可笑。
前方的機體左右搖擺,接著緩緩沉入雲中。我環顧四周,再度玻�鷓劬�醋糯萄鄣拈偕�貧洌�閾被�碭┏褰�搿�
拉緊引擎,身體側向機艙冰冷的一面,肩膀傳來振動。機翼前端的水蒸氣也愈來愈濃。
終於,整架飛機陷入灰色雲霧,並且不規則地搖擺。雲層中,我假想各種情況,好像隨時會與他面對面。我誰也沒看見,盯著儀表板確認油壓和燃料。
視野時而變得清楚,大概是我的錯覺。
剎那間和煦的光線中,還看得見天使的模樣。看見在雲層的掩蔽下,屬於他們的天庭。
噴水池、蔓生的草地和長椅。女神們拉著白色洋裝的一角漫步其中。
傾著手上的小陶壺,流出紅色血液。
噴水池中的水稀釋掉紅色血液,滿溢的部分成為落在人間的雨。
沒人知道那是血還是雨。
活在地上的人們不知道原來是從天而降的血。
自輕薄雲層中墜入黑暗的世界。
雨水打在擋風板上,滴滴答答作響。
傾斜機翼、試圖窺探地面的情況,卻什麼也看不見。
視線可及的只有前方機體後忽明忽暗的燈光,似乎不讓我變成迷途的羔羊。就這樣我慢慢下降,飛了十分鐘左右。直到紅色燈光從山的右手邊迴旋,我看見並列在跑道上的燈光。那樣的燈光,是地面上最有價值的東西。
「妳先降落。」無線電傳來他的聲音。
「收到。」我回答。
風向跟起飛時完全相反,我大動作地往河川行駛,最後再逆風折返回來。雨勢有增無減。
著陸時間傍晚六點,好不容易趕上吃晚飯。好想喝點熱的和洗個熱水澡。為何那麼依戀溫暖的事物呢?飛行的時候明明想都沒想過,結果到了地面上整個人像是著了魔。
我可能病了。
進場著陸,機頭左右搖擺,機身傾斜下滑。引擎已降至鼾聲般的程度,螺旋槳的轉動也清楚可見。
抬起頭,他的飛機正好在後上方轉向面對著我。他在擔心嗎?如果他以為我是個初學者,那我真的有些遺憾。
放襟翼,繼續放下起降輪。一切正常,飛機著陸。
基地裡,我稍微抬起機頭,慢慢與跑道接觸。突然一陣巨響,輪胎轟隆隆運轉,令人不耐的震動和刺耳的聲響充斥在周圍。
啊,令人作嘔的聲音。
我們是人類,終究得回到地上。我多麼希望飛機能永遠在空中遨遊,別像這樣迫不得已降落。每次我都覺得很不捨,地面摩擦外加粗暴的震動想必會傷了飛機吧,機殼也會疲乏。一定很痛,我聽得見它在哀嚎。
我拉起煞車減速。在跑道中途改變方向,滑行至停機棚。
我只能從光被阻絕的狀況確認Teacher的座機著陸的情形。
外頭下著雨,想也知道我沒有開啟座艙罩。混雜雨水的光線四處延伸,比往常更加耀眼奪目。
笹倉撐著傘站在停機棚前等我,身上穿了一件我從沒見過的連身飛行服。我停在他面前,鬆開安全帶,開啟座艙罩後起身跨出來。
「太久了吧。」笹倉大喊。好像是指飛行時間。
「嗯,解決了三架。」我用手指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