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床,她該不會抱怨吧。
「我聽說好多關於草薙小姐的事。」
「這是恭維嗎?」
「上星期的任務,妳駕駛的散香攻下了五架敵機對嗎?我之前飛的也是散香。」
「這樣啊。」我點點頭。
話說回來,比嘉澤和慄田都是開著散香過來基地。基地裡一下子有三架散香,不過只有我的是最新機種。
「我們基地擊落了八架,可是和敵機纏鬥了很久,最後只有我一個人回來。」比嘉澤若無其事地說。
「所以就過來這裡了?」
「妳是不是想說自己是特別被挑選出來的那個人?」
「不,我沒有……」比嘉澤微笑。
「有事嗎?」我吐著煙問。
「是關於Teacher」她的目光一直盯著我。
Teacher沒出席剛才的歡迎會。上個星期以來就沒和他一起飛過,或許他的飛機在另一座停機棚裡,但我就是無緣見到。
我抽著煙不發一語。窗外吹來一陣涼風。稍微調整一下視線,就看得見澄澈的夜空。今晚的氣溫好像比較低。
「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比嘉澤問。
「嗯,該怎麼說才好呢?」
「草薙小姐,你跟他飛過幾次了?」
「調來這邊的第一次任務就是和他搭檔。」
「真的很厲害對不對?」
「呃,」我思考著。「對,很厲害。」
「是怎麼個厲害法?他的飛機應該跟大家沒什麼差別吧?」
總覺得她這句話是衝著我來說,但我還是從善如流。
「看起來很特別。」我吐著煙點頭。
「好難理解啊。嗯,真想趕快見到。既然那麼強,一定有訣竅對吧?那為什麼不讓其它人知道呢?」
「我想這沒辦法用說的,只能用身體去感覺不是嗎?」
「可是那樣的技術不都有一段機械化的歷程,費了一番苦心之後才有的成果,如果勝敗因人而異,就某種程度而言,不就等同機械發展尚未成熟?」
「嗯,也是,」我點點頭。「我認同妳的看法喔。現階段是過渡時期吧。說不定再過不久,將會進入無論是誰駕駛都無所謂的時代。」
「這樣下去,我真的不懂我們還有什麼價值。」
「嗯,也不好玩了吧。」
「不,姑且不論有不有趣,重點是我們擁有的人權或生存理由將會消失。」
「我不太明白妳的意思,」我苦笑。從來沒想過那種情況。「人權喔……既然身在基地,都無所謂了吧。」
「我指的是完全不存在的情況。」
「喔,原來如此。」
「Teacher之所以受到矚目,是因為他只是個普通人對吧?」
「嗯,或許吧。」
我既不曉得他受誰的關注,而且對「普通人」這三個字的形容有點感冒,我依舊先點了點頭,把菸蒂丟在書桌上的菸灰缸。
「普通人當上飛行員該說是難得嗎?我倒認為很特別,」比嘉澤說:「到底是怎樣的人呢?」
「也沒多特別啊,」我微笑。「從前也不是沒有普通人當過飛行員。只是後來這種人消耗到最後,數量愈來愈少罷了。」
「我不太喜歡消耗這個詞。」她皺皺眉頭。
「喔,」我點頭。「不過真的就是消耗呀。」
「那不會消耗的東西該怎麼辦?」
「咦?」
「不會消耗的零件損壞的時候,該怎麼形容它們?」
「誰知道呢,這種事情不想也沒差。跟自己無關啊。而且,死亡就是一種自我消耗,對嗎?」
「話是沒錯。」
「妳想說的只有這些?」我問,心想該不該抽根菸。看看手錶,好可惜的時間。與其和人交談,唸書還比較有意義。
「散香Mark Ⅶ怎麼樣?」比嘉澤換了話題。
「不是Mark Ⅶ,是Mark A2。」
「咦,完全不同的機種?」
「引擎不同,機槍也不是搭載在主翼。」
「可以讓我看看嗎?」
「明天好嗎?」我面無表情地問。
「呃,好的……」比嘉澤露出些許遺憾的神情。她一定以為我會帶她去看最新型的散香。「晚安,明天見。」她站了起來。
「抱歉,我想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