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鵬驚道:“那位神醫有把握替你解毒嗎?他現在何處?”
衣舞鳳嘆道:“尤神醫雖然在大巴山神農谷居住,但大多時候會到荒野深山裡採藥,不知能否遇上他?即使找到了他,斷魂針上的劇毒從來沒有人能化解,我也不知道尤神醫能否首開先河,救我一命。假若連他都束手無策,我只有等死了。”
胡青鵬斷然道:“哪怕希望渺茫,不到最後一刻,我們就決不能輕言放棄!我要陪你去大巴山,直到你安然無恙地解毒為止!”語氣斬釘截鐵,自然流露出男人剛強決斷的氣概。
衣舞鳳心頭一暖,微微笑道:“你不怕被江湖中人誤解嗎?我可是白道俠士們欲殺之而後快的魔頭哦!如果他們看見你和我在一起,你打算如何解釋?”
胡青鵬聞言一愣,心中躊躇起來,這正是他最擔心的地方。掌門師伯三令五申不許與魔教弟子來往,自己已觸犯多次了,幸好沒有人刻意追查。此去巴山千里迢迢,他和衣舞鳳相伴而行,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勢必會掀起軒然大波,淪為眾矢之的。俗語說眾口鑠金,人言可畏啊。一旦流言四起,他就是渾身是嘴也分辯不清了。可是衣舞鳳中毒後沒有自保的能力,孤身上路非常危險。江湖上好色之徒多如牛毛,發現了衣舞鳳這等絕色,豈會無動於衷?萬一宇文政賊心不死,去而復返,誰來保護她?她豈不是任人宰割嗎?
衣舞鳳看著他變化莫測的表情,一顆心漸漸冷卻,又有絲絲難言的酸楚,故做平靜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走罷!”
胡青鵬驀的仰天一聲長嘯,目光炯炯閃亮,一字字道:“我俯仰無愧天地,又何需解釋?除非我死了,否則定護送你到巴山!”
衣舞鳳淡然道:“你何必勉強自己呢?我和你分屬黑白兩道,沒有太深的交情,實在不值得你這麼做。即使你護送我前往求醫,既得不到任何好處,還要面對殺身之禍,我也不會因此感激你。如果你是一個聰明人,就不應該繼續留在我身旁。”
胡青鵬胸口一窒,猜想是自己剛才的猶豫傷害了她,所以衣舞鳳轉瞬變得冷淡,言語生硬帶刺。當下沉聲道:“我意已決,你攆我我都不走了!日久見人心,路遙知馬力。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日後自會見分曉。”
衣舞鳳不置可否,垂眼望著清澈的溪流,不知在想些什麼。兩人之間忽然陷入一陣沉默,氣氛尷尬。只聽流水潺潺,枝葉搖動,無名的鳥雀在空中呱呱鳴叫。
胡青鵬等了半響,不見衣舞鳳有何指示,忍不住開口道:“衣……公子,你求醫之事拖延不得,我們是否立即起程?”
衣舞鳳哦了一聲,霍然起身,道:“走吧!”面沉如水,竟是不再多說一字。胡青鵬默默地跟在她身後,搖頭苦笑。
兩人走出樹林,已是午後時分。陽光直射而下,又悶又熱。衣舞鳳拒絕了胡青鵬揹負她趕路的提議,堅持自己走路,把胡青鵬急得抓耳撓腮。幸好半路上攔了輛馬車,他們才趕在天黑前進了岳陽城。
岳陽位於湘江下游,洞庭湖與長江交匯處,西接巴蜀,東連江淮,北通中原,南依瀟湘,地理位置極為重要,是水路運輸的中心。各地的商人、遊客充斥街道,豪華高大的客棧酒樓隨處可見。不過兩人都無心欣賞街景,早早地覓店住下。衣舞鳳吩咐夥計去租一艘船,打算次日坐船直放宜昌,然後再走陸路趕往神農谷。胡青鵬痛感無劍之苦,親自到兵器鋪裡買了一把上好的寶劍,反正宇文政賠了一袋寶石,正好可以用來付帳。買完劍回到客棧,衣舞鳳已獨自用過晚飯休息了。胡青鵬大感無趣,又不便多說什麼,悶悶不樂的過了一晚。
次日一大早,客棧的夥計把衣舞鳳、胡青鵬帶到碼頭上。和船老大談妥價錢,馬上吩咐眾水手揚帆起錨,駛向長江口。
這時朝陽初升,萬丈霞光射在城裡的樓閣碧瓦上,愈發顯出古城的壯觀宏偉。城牆下湖波盪漾,千百艘船隻或快或慢的升起了船帆,嘹亮的漁歌號子聲開始在湖面上飄揚。轉首西望,遠處的君山屹立於洞庭湖中,聳蒼疊翠,秀色迷人,彷彿一位綠衣含笑的仙女,秀出了萬種風情。清晨的涼風徐徐吹來,教人恨不能融入這美麗的景色中,忘卻人世間一切煩惱。
胡青鵬心懷大暢,將昨日的煩惱統統拋到腦後,長聲吟道:“淡掃明湖開玉鏡,丹青畫出是君山!洞庭之美,果然須到岳陽來方能領略。”
面對著山水美景,一直板著面孔的衣舞鳳也露出了難得的微笑,擊掌和道:“朝遊百粵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寒。三醉岳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
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