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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笑天在門前下了馬,自有夥計幫忙料理伺候座騎。進入客棧,先訂好了客房,然後點齊酒菜,獨踞一桌開懷大嚼。
忽聽蹄聲密響,車輪滾動,一大隊人馬湧到客棧外停下。少頃,五六個身背長劍的青年漢子奔進門內,大著嗓門嚷嚷。讓掌櫃夥計儘快收拾乾淨桌子,整治酒菜。正忙碌間,又有十餘人步入大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有一位灰衣女尼尤其醒目,她目如秋水,眉如淡月,鼻樑秀挺,櫻唇如滴,露在外頭的肌膚淡然如雪,潔白嫩滑,竟無半分瑕疵。她身材嬌小。頭戴僧帽,手上握著一串烏黑的佛珠,低眉斂目,默默跟在一位老尼身後。她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氣質極其純淨,單論容貌之美已不輸於李玄兒,如同夜空上一輪皎潔的明月,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喧鬧的大廳如同冰水澆落,轉眼沉寂下來。南來北往的客商無不盯著那灰衣女尼,人人痴迷如醉。噹啷、噹啷幾聲脆響,數個酒杯失手跌落地面,摔成粉碎。
胡笑天一身情債太多。看見美女便下意識的要避開,目光在那灰衣女尼臉上一轉。移往他處。
只見這批客人之中,有四五人神光充盈。太陽穴高高凸起,走路帶風,下盤沉穩。為首一位身材高大,面紅如赤,大約四十多歲的年紀,顧盼間豪氣飛揚,不滿地跺跺腳,張口大喝道:“伱們這些二皮臉的混球,死瞅著出家人幹嘛呢?什麼玩意!”聲音鏗鏘有力,如銅鑼敲響,直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眾客商霍然震醒,年紀輕的面紅耳赤,年紀長顧左右而言他,沒人敢出頭找不自在。胡笑天心裡一動,這些人說的是山東口音,又大都揹著闊刃長劍,莫非是七大劍派中的泰山劍派?他們與這兩位尼姑之間又是什麼關係?
客棧內一下擠入近二十人,哪有這麼多空座位安排?掌櫃的求爺爺告nǎinǎi,好不容易騰出三張桌子,一位面帶傲氣的青年劍客已是不耐,大步走到胡笑天桌邊,砰的一拍桌子,沉聲道:“朋友,伱獨佔一桌太過浪費,不如讓給我們如何?桌上的酒菜儘可打包回房慢慢享用。”胡笑天眉心一皺,淡淡道:“凡事講個先來後到。閣下並非官差,有何資格驅趕我?難道泰山劍派的弟子都是這麼橫行霸道嗎?”那青年劍客眉毛一掀,不悅道:“朋友出言不遜,無端指責我泰山劍派,莫不是存心挑釁?”胡笑天搖頭笑道:“是伱無禮在先,怎麼變成了我的不是?伱師父在嗎?不如請他過來評評理。”那青年劍客心頭火起,冷笑道:“評理是麼?”右手忽伸,四指彎曲如鉤,扣向胡笑天的肩井穴。胡笑天舉起筷子,尖端對準了他掌心勞宮穴,只待他自己撞將上來。那青年劍客手掌微沉,立掌斜斬,乃是泰山劍法中的一式“猛虎跳峽”,不料對方竹筷同時生出微妙變化,轉而指向手腕處的太淵穴,逼得他不得不收手退後。
胡笑天微微一笑,伸筷夾起一塊滷牛肉放入口中,讚道:“不錯,香味醇厚,刀工細膩,很有嚼頭。”
那青年劍客眼見對方雲淡風輕的逼退自己,心裡打一個突,不敢輕易造次,一時間有些尷尬。胡笑天指了指身邊的空位道:“若兄臺不嫌棄,招呼同伴坐下便是。出門在外,與人方便,即是與己方便。”那青年劍客鬆了一口氣,抱拳道:“多謝朋友,那我們就厚顏打擾了。”
一行人終於分頭落座,而那灰衣女尼和老尼姑單坐一桌,吃的是饅頭鹹菜,就一碗青菜湯,極其簡樸。同行的泰山劍派弟子大概已是見慣不怪,自顧自埋頭猛吃,沒人去多餘獻殷勤。
與胡笑天同坐一桌的幾名年青人略顯憂慮,邊吃邊輕聲交談著。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原來那灰衣女尼竟是武林七大美女之一的“濟世神尼”靜心!她和其師妙法師太結束山東的行程後,南返九華山,中途聽聞亳州爆發疫情,遂臨時起意去往疫區救治百姓。而泰山劍派眾弟子則是要趕往金陵,受掌門之令順路護送兩人,大義所在,理當奉陪到底。幾位年青弟子想到要穿越疫區,或有感染時疫的可能,人人心如重鉛,畢竟病魔肆虐橫行時,不管伱武功高低與否,誰都有染病橫死的可能。
胡笑天暗暗感嘆,不愧是濟世神尼,果有救治天下蒼生的博大胸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們師徒既敢直闖疫區,想必對自己的醫術深具信心。這幾位年青弟子卻是杞人憂天了。一念未完,忽聽遠處蹄聲驟響,竟有數騎不顧夜sè籠罩,有如狂風席捲而來。那幾騎奔到了客棧門外。希律律一陣烈馬長嘶,勒馬立定,緊接著風聲颯響,三條人影飛身掠進門中。